对于走后发生的事情,江白并不清楚。
江松宗被人救走的事情,也没有被人发现。
但一通折磨之后,便是被人救走了,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如果江白在这里,就会发现救走他的这些人十分熟悉,正是江家村里与江白同辈分的少年们。
他们手里没有银子,能把人抢出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给他治伤。
几个小伙子一商量,索性将人抬回村里去。
“族长,族长。”
几个小伙子抬着人,一路小跑着来到族长家。
族长正领着人满山找打井的地方,忙得焦头烂额,听到村子的小伙子们把江松宗带回来了,只得放下打井的事情,先回村处理江松宗的事情。
“嘶……这是怎么回事?”
江松宗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在,脸色苍白得没个人样。
二毛与村里的另外几人一起去的,凑到族长耳边低声说了一下,族长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
“就是这样。”
说完,二毛主动退开。
“七爷他们几个都被那牙人带走了,我们怕出了人命,先把宗哥儿抢回来了。”
抢回来做什么?
抢回来等死吗?
族长木着脸,掀开遮羞的衣裳看了一眼,仅一眼,便让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身上的好肉都没几块。
“我知道了,你们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老七家的女眷都在哪里?”
他是整个江家的族长,虽然族长深恨江松宗和江民常他们做事有辱门风,但到底是亲兄弟,亲侄子,亲侄孙,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卖到不好的地方去。
心想着能帮的话,还是帮上一把。
二毛等人再次离开。
族长则是拿了些外敷的药给江松宗先擦了一下,又指了家里的小孙子去县里请大夫。
这一来一回,足足要两个多时辰。
族长趁着这个时候,将里正和族老们叫了来。
见了江松宗的惨样,里正和族老们都被吓了一跳。
“宗哥儿有错,可是大丫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原先我便想说,阿文那件事情老七两口子是做得不对,可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她私自将人发卖本就做得不对,现在就又对宗哥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这是成心要他的命。”
族老们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还读过书,曾经也算族里的希望,可是如今只剩下一滩烂肉,就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治不好,便是治好了,人也废了。
他们可以理解江白心中的恨意,但是他们不能接受江白使出这样的手段。
“这孩子的报复心也忒强了些。”
“民和,大丫他们姐弟几个,怕是不适合再留在村里了。”一众族老里面,江泰和的辈分最大,也只有他可以直呼族长的名字。
江松宗的下场让他们心里都升起了惧意。
对待自己的血脉至亲她都能下这样的狠手,若是村里的人哪天惹到她,下场岂不更惨。
都说物伤其类。
江民常他们做错了事,她将人卖了便算了,可是人都卖了,她还要追着去将人折磨死,做得就太过了些。
“五叔,她们几个还是孩子。”
族长也不认同江白的报复手段,可现在这个世道,离了村子,让江白他们姐弟几个怎么活?
“她已经成亲了,可不算是孩子了。”
“那上缴族仓的粮食怎么办?”
江白招赘,九成的粮食都上缴到了族仓,若是将她们赶出去,这些粮食自然也要还给他们。
族老们沉默了下来。
“打井的地方还没找到吗?”
江泰和问。
族长苦笑一声。
“您不是不知道,当时就平山这一片下了雨,后头几次也只是一点毛毛雨,看着山上的植物是活过来了,实则咱们用水的源头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地方可不好找。”
“前些日子倒是找到一处,可是往下挖了一截,没出水。”
“今个儿正在山上找着呢,就出了这事。”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即便不将她们赶出去,也不能再与她们往来。”
“阿文现如今是这样一个情况,虽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知道,但他若是与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早晚会让人发现他身上的异常。”
“改道吧!把安粮一家那一片隔出来。”
“先前安和不是说那丫头要买五十亩荒地吗?安排村里的人将手里的地与他们家的对调一下,把他们住的那一片隔出来,让村里的人尽量别去那里。”
江泰和仔细思考了一下,将人赶出去的话,确实不太好。
只是以江白的报复心,若还让她与村里人往来,难保不会有得罪到她的时候,别到时又落得跟江松宗一个下场。
里正在这一群人里面就是一个小辈,让他来说,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江白瞧着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不过这里也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也就平日里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他能做主,其他的,类似族人的安排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听族长和族老们的。
只不过这处置听着好像是不与江白他们往来,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江白若是知道了族里的处置,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
他们家那一片,连着平山,足足五十多亩的地盘,不是正如了她的意?
里正心里胡思乱想着,等来了给江松宗看病的大夫。
“这……这伤得也太重了。”
大夫看了一眼,一下便变了脸色。
这样的伤口,多是大户人家的下仆常见,村里的农户倒是少见得很。
“大夫,可还能治?”
“似他这伤口,已是肠穿肚烂,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治不了。”
“唉,趁着还有一口气,给他吃些好的吧!”
大夫摇着头,背着药箱离开,心里是一点儿好奇都不敢有。
生怕江松宗这伤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惹出来的麻烦,连族长他们给的诊钱都没要,脚下跑得飞快。
族长与一众族老们面面相觑。
“要不……让人把安山叫来?”
到底是亲叔侄,这身后事让他来办,也合适。
“安山一家子现在都巴着大丫过活,他们怕是不会接这个事。”
族老们再次沉默了。
打量了一眼床上陷入昏迷,脸色都开始发青的江松宗,一位族老开口道:“总要再见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