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北霖望着我,眼中的神色带着哀伤,混沌,复杂的说不清。
“神君,我?”我以为,他看到我,会大发雷霆,会和之前一样吃醋,恼怒,生气。
可是他没有,他垂下眼帘望着我,又看了一眼,我身后,替我撑伞的殿下,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紧接着便转过身,他手中的酒坛子,也在这一瞬间掉落到了地上,“哗啦”一声,摔的稀碎。
坛里的酒,混合在了雨水之中,让四周都飘着一股子淡淡的酒气。
我赶忙拉住了冥北霖的胳膊:“神君,我跟殿下来此,是因为?”
“是因为,你爱他?否则,你怎么会在这样的日子,跟着别的男人,跑到这荒郊野岭?”冥北霖没有回头,但是,光从他的语气之中,我已听出了强压着的怒意。
“不是的,是我师父,殿下找到我师父了。”我赶忙绕到冥北霖的面前。
冥北霖却是冷冷一笑:“楚夕颜,你师父早就死了不是么?你这是在为自己的摇摆不定,找借口么?那不必了!你的心不是我的,本神君便不稀罕你这个人!”
他说罢,推开我的手,拂袖便走。
“你就这么不信夕颜?那你便真的不配得到她!”太子殿下望着冥北霖的背影,冷声说道。
冥北霖的身体一僵,猛然转过身来,手中已然幻化出了他的红折扇。wutu.org 螃蟹小说网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病秧子插嘴了?”冥北霖的红扇上,裹着一层黑气。
他的周身戾气盘绕,那双异瞳之中,泛出腾腾杀气。
“神君,不要!”我赶忙退后,挡在了殿下面前,怕冥北霖一时冲动,伤了无辜,再添业障。
“啊啊啊!”冥北霖见我挡在殿下面前,顿时发出了一阵可怕的咆哮之声,手中的折扇一通乱挥,身侧边的大树,轰然倒下,就连那破庙的围墙也跟着一道倒塌。
而冥北霖自己的身体也微微一躬,紧接着便一俯身,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一侧,倒在了地上。
“神君!”我的心好似骤停,立刻冲到冥北霖的面前,焦急的要将他扶起。
“殿下,我相公体内还残留着你的阴气,你快救救他。”冥北霖太过高大,我根本就无法将他扶起。
“夕颜姑娘,这位公子,已经不是一次想要杀我们殿下了。”柏卿这边是要阻止殿下救冥北霖。
“殿下,你们之间有误会。”我知晓,冥北霖一直对殿下有敌意,但,这也完全是因为,他觉得殿下要将我夺走。
“不是误会!”太子殿下看着我,又望向冥北霖:“我确实喜欢你,他没有误会。”
“殿下,我已嫁人了,他是我相公,求求您,救他一命。”我垂下头,半拥着冥北霖跪在太子殿下的面前。
殿下望着我,朝着我伸出了手来,不过,并非是扶我起来,而是替我将冥北霖从地上拉起。
他亲自将冥北霖给弄上了马车,说是,先下了山再说,这庙宇有他的人守着,我不必担忧。
“嗯。”我冲着殿下点了点头,山下客栈里,还独留着玄凌他们,我们必须立即回去。
柏卿在殿下开口示意之后,马上驾起了马车。
马车内,我拥着冥北霖,让他靠在我的身上。
他的衣裳湿了,嘴角还有血迹残留,我感觉自己心疼的就快窒息了。
“夕颜?”太子殿下望着我,嘴里低低的叫了一声。
而我的眼泪,也不自觉的夺眶而出,滴落在了冥北霖的脸颊上。
“就这么喜欢他?”太子殿下的眸子,紧盯着我的脸。
“殿下,这辈子我认定了他,他比我的命更重要。”我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冥北霖的脸颊。
“你的一辈子还很长,他只不过是你,第一次的心动,或许今后?”太子殿下的话,还未说完,我便立刻摇头。
“殿下可知,何为“讨生活”,这些年,我跟随师父,走遍了大半个天曌,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可是,为之心动的,却仅此一次,他若欢喜,我便比他还要高兴,他若悲伤,我便觉得心神具哀。”我说罢,抬起眸子看向殿下:“殿下,你我之间,真的不可能。”
“驭!”
我的话音刚落,外头的马车却猛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柏卿便撩开了马车帘子。
他的脸上都是雨水,眼中流露了满满的怒意。
“夕颜姑娘,我们殿下为了你,就连祭灵司的重犯都劫了出来,如今,你不愿与殿下一起便罢了,何苦说这些话,伤他的心?”柏卿护主心切,以为我是在故意伤殿下的心。
其实,我是知晓,像殿下这般孤独的人,心思深重,一旦认准了一个人,便很难改变心意。
我担心,自己若不再直言,会让他越陷越深,这最终会伤害到殿下,也会伤害到冥北霖。
“驾你的马车,谁让你插嘴了?”太子殿下面色阴沉,冲着柏卿便呵斥了一声。
“夕颜姑娘,殿下此次来这,是为了接您回宫,他已与陛下禀明,要娶一民间女子为太子妃,虽陛下驳斥不允,可殿下还是为您修好了宫殿,那宫殿叫“慕颜宫”其中的倾慕之意,连小的,都明白,姑娘难道没有半分动心么?”柏卿非但不出去,还替殿下据理力争。
“够了!”太子殿下发出一声怒叱。
柏卿的嘴角颤了颤,冲殿下俯身说道:“殿下,您一次次与祭灵司为敌,为的都是夕颜姑娘,若是夕颜姑娘不领情,殿下还是将那重犯,送回祭灵司,省的?”
“啪!”的一声脆响,柏卿的脸颊上留下了五个指印,嘴角处瞬间渗出血来。
他垂下头,不再吭声。
太子殿下闭了闭眼眸,示意他继续赶路,他这才放下了帘子。
“殿下?”我的嘴角一颤,刚一开口,太子殿下便冲着我摇了摇头。
“夕颜,什么都不必说,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与祭灵司为敌也好,违背父皇旨意也罢,路既是我选的,我便会自行负责,只是你?”他顿了顿,那浓重的眉宇之间,透出了一抹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