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娴当然知道赵元汲什么意思。
可她一个贵妃又能有什么办法。
外人眼里,她早就是个霸占皇宠、嫉妒心重、容不得妃嫔得宠生子的妒妇。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也不好多说一个字。
“对不起”
云雨之后叶思娴钻到熟睡的赵元汲怀里,眼泪汪汪吻着他英俊的侧脸。
十几年过去,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成熟稳重。
他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在朝政上输给谁。
可对后宫的女人他始终没有更好的办法。
全都遣散,怕天下人容不下自己。
全部宠幸,他自己又厌倦妻妾争斗的生活。
最好的状态就是保持现状。
大家遮遮掩掩心知肚明,虚掩着后宫的繁华。
“这么多年为了我,你当真是煞费苦心”
“我何德何能让你这般付出?”
自始至终,她除了一腔赤诚什么都没有,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助力。
“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叶思娴闭上眼,眼角有泪水滑落。
有时候她几乎都要放弃了。
那些女人在宫里待着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或者,皇上就算去看看她们也行。
只要他能少受些言官的弹劾,少受些流言蜚语,哪怕他真去找别的女人,自己也不会怪他。
可……
这些话说出来或许又是残忍。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左思右想没有出路,叶思娴倚在他怀里渐渐睡去。
……
翌日是初二,宫里又是另一番忙碌。
叶思娴一早得到消息,说母亲和嫂嫂要入宫,怡安也要回娘家。
她皱了皱眉吩咐。
“让母亲嫂嫂上午过来,怡安下午来,一定要错开”
巧燕十分不解:“这是为何?”
“就算来到一块,也不过寒暄几句,只要咱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圆月狠狠瞪了巧燕一眼。
“净胡说,还不快吩咐下去,越当差越没规矩了”
巧燕吐了吐舌头离开。
圆月一边替叶思娴梳头,一边笑。
“娘娘考虑得周到,就怕怡安打上夫人的主意”
“咱们夫人这样直爽的性子,恐怕会着了……”
圆月没继续往下说,叶思娴则笑了笑。
“还是你机灵,最知道我的心事”
“唉,我真舍不得你出嫁了怎么办?”
叶思娴抚摸着圆月细嫩的脸颊,年过双十的圆月早已没了少女的稚嫩。
却多了几分知性优雅,尤其是在贵妃身边当差这些年,大事小情打理得妥妥当当。
单这一份举手投足的见识,就不比寻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差。
“娘娘您又来”
“明明奴婢早说了不嫁人,您非要一次又一次提”
圆月脸颊涨得通红,叶思娴笑着打趣。
“呦呦呦,这是怪我光说不行动呢,你放心,今年我一准儿找个好婆家把你和巧燕两个都嫁出去!”
“越说越不像话了,主子您真是”
圆月气得扭头要走,叶思娴赶忙拉住她。
“别啊,我头发才梳一半,你就是再急着嫁人,也不能把我就这么扔着啊?”
话音未落,圆月彻底急了,跺跺脚就要冲出去。
慌得叶思娴一边哄一边道歉,废了好大劲才哄好。
好容易把头发梳好,简简单单用了早膳。
就见景珠一身红衣,带着弟弟妹妹浩浩荡荡进来。
“母妃,听说今儿个外祖母要来,还有舅母?”
“会给我带什么好玩的?”
八岁的小姑娘已经褪去婴儿肥,身形也日渐抽长。
她穿着一身红衣,绣着波光粼粼的雏凤,精致的小发髻只梳了一半,带着赤金镶彩翠的小凤钗,活脱脱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主。
景妍相对姐姐就朴素得多。
她只穿了一套天水碧绣青鸾鸟的宫裙,半梳的发髻戴着一整套温润细致的翡翠碧玉簪,通身看上去倒更像江南水乡里出来的大家闺秀。
至于两个四岁的小萝卜头,叶思娴表示,男孩子要什么打扮。
两人一律戴着锦绣小帽,穿着常规的宫袍,不起眼也不丢脸,只是中规中矩。
叶思娴满意扫了一遍四个儿女。
最后目光落在大女儿身上,敲了敲她的小额头。
“多大的姑娘了还一天天只想着玩,之前让你背的《诗三百》,背会了多少?”
听说要背书,景珠连忙缩在妹妹身后打哈哈。
“咳,那个……这大冷天的,背诗可是要伤嗓子的,妹妹你说是吧?”
“那画画呢,你之前说你喜欢素娘娘的画,还专门让怡安姐姐教你,学得怎么样了?”,叶思娴目光凉凉。
景珠都快哭了。
“这么冷的天,颜料都冻住了女儿怎么画?”
“母妃,大过年的您做什么啊?”
“你啊”
无奈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叶思娴由衷感叹。
“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你妹妹,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差别怎么那么大?”
如果说景妍小可爱是暖融融的小棉袄。
景珠大约就是破了洞漏风的军大衣,棉絮都被掏空了的那种。
叶思娴还要絮絮叨叨的时候,小宫女来报,说忠王妃和世子夫人在外求见。
叶思娴愣怔了许久,才迫使自己接受了这个称呼。
“快请”
她终于起身露出真心灿烂的笑脸。
叶夫人带着儿媳,被宫人们簇拥着请了进来。
叶思娴亲自替娘亲摘去披风,拉着母亲去了内室。
云珠不卑不亢跟在身边服侍婆婆。
内室温暖如春。
三人坐定后,茶水点心奉齐,圆月带着人离开,只留下大大小小的主子们。
“外祖母,您可来了,母妃正在训斥我不学无术,还让我以后少出宫,在宫里好好读书学女红呢”
景珠扑到叶夫人怀里撒娇。
景妍领着弟弟们坐在小软凳上,乖乖巧巧不说话。
叶夫人将宝贝外孙女搂在怀里。
“别听你母妃胡说,她自己也没学会几首诗,更别提女红了,她小时候整天偷偷跟着你舅舅骑马出城”
“上山下河什么坏事不做?现在倒好来要求你”
叶夫人无情拆穿女儿好容易立起来的威严。
叶思娴只好哭笑不得:“娘,她是公主,总要学些技艺傍身,不然将来人家会笑话的”
“人家是谁?正因她是公主,才有资格对这些东西说不”
“如果连公主都活得不自在,咱们大景朝的女子还有什么信仰呢?是不是?”
欢喜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