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酒厂叛徒公安卧底,一个负责处理叛徒的酒厂杀手,他们两人显然没什么好聊的,不打起来就极为难得了,能相安无事呼吸同一片空气简直是奇迹。
餐桌上食物早已凉透,降谷零看着腕上的手表。
分针走过半圈,加贺谷已经离开足有半个小时,虽然他说自己去厕所,但那明显是不想让人跟着的托辞,他和琴酒都没有相信。
降谷零刚才给加贺谷发过一条短信,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那条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前面还挂着未读的标签。
虽然信任对方的实力,但难免有万一,降谷零担心是琴酒在背后搞鬼,毕竟这个会仗着组织实力深厚一言不合就开枪击毙合作伙伴的男人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银发男人忽然站起身,携带寒意的视线在同样杀意蛰伏的黑皮青年脸上停留两秒,没有动手的意思,打破针锋相对的局面顾自离开了。
紫灰色的眯了眯眼睛,降谷零松开握枪的手,露出个凉薄讥讽的笑容。
明明杀心已经裹不住了,在加贺谷面前还演得真像那么一回事。
别的不论,这两天他倒是对琴酒这个前同事的气量倒是有了全新的认识。
又给加贺谷发了条琴酒可能去找你的信息,目送黑色背影行远,到即将消失在拐角降谷零才再次跟了上去,发现对方非常熟练仿佛有过经验般,一路径直走向了监控室。
这时还有酒店清洁工路过,琴酒旁若无人像打开自己安全屋房门一样,自然地开门迈进去,深棕色的木板将他身影遮挡,里面的工作人员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微弱惊呼就没了动静。
降谷零快步上前却不发出一丝声响,如同体重不存在,他挑了个靠近的拐角背贴墙壁,倚靠自己出色的听觉分辨,琴酒罕见未下死手。
接下来他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为了不造成骚动引来警察,应该只是乘人不备击晕。
清洁工上了年纪耳背,没有发觉就在身后几米外发生的动静,推着清洁手推车离开,走廊里只有车轮与地面接触渐远渐弱的声音。
监控室的门很快再度打开,显然已经知道加贺谷所在的琴酒拐进了不远处的楼梯间。
抽空看了眼手机,消息仍未读。
不知道加贺谷究竟在做什么,是否需要他阻拦琴酒的降谷零只能先继续跟上,在发现琴酒只往上两层便停下后,他微蹙眉,也立刻明白加贺谷此时在哪里了。
三楼小久保的房间。
“赶紧出去!”
“但是你会疼的……”
陌生清越的青年音,透着与音色不符的慌乱,带点哭腔仿佛在撒娇。
“就差一截了,别磨蹭……”
加贺谷的声音有些沙哑,夹带着虚弱喘息。
事实证明这间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如果要做某些事情需慎重选择。
走廊苍白的灯光打下来,原本就偏冷色的皮肤愈发显得不真实。可能是药物改造的副作用,琴酒的体质不易留疤,也没有保存所经历风霜苦楚的痕迹,反而像有凄凉月光揉碎注入,最大程度去填充诠释棱角轮廓的完美。
捕捉到门内泄出的声音,戴着银色戒指去握门把的手一顿,琴酒眼中想要毁灭一切的阴鸷光芒跳动,脸色铁青异常恐怖。
无声念出加贺谷的名字——
“唔!”
随着加贺谷压抑的闷哼,两人终于解脱。
鱼尾总算也从附身印记里扯出来的碣同样精疲力竭,脱水一样瘫在地上喘粗气。
这印记或许是跟灵魂有关,解除召唤后不适感也并未消退。
加贺谷半倚靠在床沿上,额头有层细密的冷汗,呼吸也伴随着疼痛使不上劲,整个人出于虚脱边缘,好像真的刚分娩完。
他瞌上眼,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勉强掀起眼帘去看旁边四仰八叉的人鱼,心里五味杂陈,神情复杂地挪开了视线,其实在碣出来一半的时候他就无比后悔想把鱼塞回去,不过当时已经是进退两难,只能强撑着把人整个揪出来。
加贺谷撩起衬衫衣角,探究地盯着自己腹部密麻的鱼鳞,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从现在蔓延到这样大面积的印记钻出来会难产?
手指扣动扳机。
难以捕捉的冷光一闪而过。
就在两人都喘口气放松的时刻,有颗子弹瞬息无声擦着碣一头海藻长发,直从他眉心穿过嵌入。
空气瞬间凝结般,房间里静了数秒。
从加贺谷的角度看不到人鱼的正脸,只见他维持刚才的姿势安静躺在地上,胸膛没有起伏,一动不动仿若死物。
“……碣?”
试着呼唤它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
过去跟现世接触最多是被墙卡一卡,彼界存在会被人类制造的热/兵器杀死吗?
难以相信发生了什么,身体还没缓过来,好像有些脑供血不足的加贺谷眼前发黑,忘记呼吸,睁大双眸定定望向卧室隔间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话一字一顿挤出来。
“黑泽阵,你又发什么疯?”
黑衣笔直穿在他身上,很少打理只是散披着的银色长发压在帽檐下,表情狠戾得吓人,缀一抹冷笑。
左手稳握着还没放下的枪,此刻枪口正对加贺谷,枪管很长,组装上去的那部分是消/音/器,袭击人鱼的子弹刚才就从这里射出。
“加贺谷。”
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从口中念出,视线仿若拥有实质般,在虚弱靠在床沿上的青年身上划过,琴酒从容放下了枪,怒焰依附着理智,没有反噬反而让他维持诡异的机敏冷静,状态好到不可思议。
记得消除枪声,在看到陌生生物的瞬间丝毫没有犹豫,优于以往的开过的任何一枪,大脑判断与身体反应配合无暇瞄准扣下扳机。
不过房间里没有预想中的画面,甚至两“人”的衣着都是完好的。
琴酒目光落在加贺谷身边这个非人生物上,眉头紧蹙,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却并未觉得所作所为有错,只是对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加贺谷的反应苦恼,他收起刚开过火的武器,声音略有停顿地问。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你居然……”
感到讽刺极了,加贺谷抬手捂脸,从腹部用力笑出两声气音。
“我当初究竟怎么眼瞎看上的你?”
“……”琴酒不语。
没想听到回答,加贺谷撑着床沿站起来,抬手就要召唤武器制裁这个反社会败类。
但好像剧本还没有走到终章,世界意志不允许剧情腰斩在此,刚才的一通操作真的消耗了大量精神力,这次加特林的回应微弱没有成功。
看着空荡的双手,身体格外虚弱的青年低头立在原地,露出的脖颈轻易就能折碎,棒球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整张脸。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紧握成拳,又缓慢放开。
把对方脆弱的模样看进眼里,琴酒心头隐有颤动。
现在的加贺谷仿佛时常梦到数月前那晚,无限靠近的月亮把公寓照得苍白通亮,躺在床上沉睡的青年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琴酒伸出刚开过枪的手,还未触及加贺谷被抓住制止,惊讶地眯起了眼。
却没有甩开,任加贺谷扣着自己的手腕。
加贺谷抬头看向银发男人,原本有些泛红的眼角染上更深的色彩。
他一手抓住琴酒的手,上前半步拉近两人的对方距离,侧目看向自己手中抓住那只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无名指上,填补了些许空白的情侣戒指,忽得绽开笑容。
“小阵……”
血色很淡的嘴唇动了动,加贺谷像过去无数次一样贴近呼唤这个男人的亲昵称呼,弯起眼睛被遮挡掉一部分的眸子黑得纯粹:“杀了我,还想跟我和好如初?”
“怎么说呢,你这个酒厂头号杀手可真不要脸。”
看到男人渐渐冷下来的侧脸,加贺谷笑容消失也跟着得一干二净,借此吸引注意力的目的也达到了,另一边抓住琴酒的手动作迅速且准确度极高,在琴酒察觉前上滑取下那枚曾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
经过中原中也的体术指导加上身体恢复原样,就算没有加特林和增幅他也不会完全没有反手之力,加贺谷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动作敏捷后撤几步,隔着碣的尸体与琴酒对峙。
他把玩手中还带有余温的戒指,抛起又接住,看着手里并不陌生的小玩意,此时他比自己预想中要平静不少。
戒指内圈还随大流而不失浪漫的刻有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大写,指腹摩挲过那两个英文字母,无端升起一股荒诞感,他当初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买的这个戒指?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直视琴酒阴厉的绿眸,他神色淡淡道:“你没资格戴这个东西。”
说完,加贺谷在琴酒霎时降到冰点的凝视下,很干脆地做完自己选择朝这个方向躲避接下来的打算,拉开身后的窗帘窗户,抡臂将东西扔了出去。
不过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圆环,在夕阳晶莹的划过一道晶莹闪亮的弧度,坠入威尼斯多不胜数的水路之中,惊起的水花也不过三两星。
威尼斯错综复杂的水路,谁也不知道那枚银币重的东西会流往何处。
同样清楚这一点,琴酒低沉的嗓音有些哑。
“就算扔掉戒指,你也是我的。”
房间开着灯,冷白的日光灯与伴着水味微风闯入的不真实的夕阳将站在床边的青年分成两半。
一面是微醺的暖橙色阳光,洋洋洒洒落在眉宇发梢间柔和了并不在笑的神情,加贺谷转身面向琴酒,把晚霞挡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离开窗边,身上的冷清气质和界限分明没了滤镜柔化在普通的灯光一览无余。
握紧自己忽然失去某物格外不习惯的右手,这个重新站在他面前的人深深刺痛了琴酒的眼睛,他却不愿意挪开哪怕一瞬的视线。
黑衣银发男人缓步走向加贺谷,威尼斯建筑普遍不高,视线中的对方背景是从紫蓝晕染到橘红的云,尽头水天相接的地方归于沉寂漆黑,他视线纠缠着对方,如同恶魔低吟般说道。
“加贺谷,你既然从地狱爬回来,就永远别想摆脱我。”
“……哦,是吗?”
对琴酒不断靠近倾倒过来的压迫感不为所动,加贺谷瞥了眼墙上挂钟,做出戒备的作战姿势:“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现在召唤不出加特林,距离逢魔之时还有五分钟,这段——”
“疼。”
一声分贝极低却在这种严肃环境下无法被忽视的嘤咛让在场站着的两人愣住,循声望去。
好像是地上挺尸的人鱼发出来的。
琴酒向加贺谷走去,至于横在房间中央挡路头发披散极占地方的不明生物,他自然没有绕路这个选项,按照自己的步伐间距直接一脚跨过去。
此刻垂头,盯着脚下双目紧闭,额头有一指宽窟窿理应死透的生物,琴酒可不相信自己刚才是幻听。
他收回刚迈出去的腿,一脚重踏在碣的胸口。
“咳唔——”
整尾鱼直接弓身弹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枚完好无损的子弹像呛到气管的花生米一样被从创口喷了出来,掉落在地发出轻响。
弹丸在木质地板上滚了两圈,被碣的一缕头发挡住停下。
“……”
“……”
一开始是脑袋突然陷下去一个坑,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敢动,躺着躺着更加找不到起来的机会,直到被琴酒踩到了自己地毯般的波浪长发忍不住痛呼。
人鱼睁着水光流转要哭不哭的滚圆眸子,他跟琴酒瞪视片刻,忽然打开了某个开关,泥鳅一样疯狂扭动身体从琴酒脚下逃生,嚎叫着害怕一类惊吓词,无头苍蝇似的朝宿主撞了过去。
已经生出来的孩子哪有塞回来的道理?
原本沉着冷静,准备好跟酒厂第一杀手过上两招的加贺谷知道他要做什么,看着胡乱冲过来的人鱼一瞬间无法控制表情管理,被吓到后退数步重新抵回到窗前。
然后像很多热血漫主角一样在危机中爆发潜能,终于惊恐地在千钧一发之际召唤出冒蓝火的加特林怼到了碣脸上来了个亲密接触。
“!!?”
看着内里似有电弧蜿蜒,显然没上保险随时可以一炮轰出来的加特林,碣惊慌地抬起脑袋。
加贺谷沉重喘息着,拍拍他刚才一通挣扎弄乱显得有些毛糙的头发,道:“我觉得有关房子和房租的问题,我们需要重新商讨一下。”
碣登时眼泪就落下来了,他现在用的这款眼影明显防水效果也不太好,脸上妆容立刻就斑驳了,眼影晕染得色彩斑斓。
加贺谷安慰着,悄悄往旁边飘了两步,跟其保持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类似生人鱼这样的体验,绝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加贺谷转头看向被刻意忽视阴晴不定的琴酒,牵起人鱼带蹼的手并肩站着,朝男人温柔一笑:“啊呀,介绍一下,这是小和也。”
碣:“?”
门外暗中保护的降谷零:“……?”
这毫无逻辑可循的话和两人间熟稔的相处模式让琴酒脸色愈难看几分,不相信甚至觉得加贺谷在耍自己。
深邃绿眸看着黑发青年,从鼻腔里压出一声冷哼,转身离开。
那个银发男人前脚刚走,加贺谷就接到了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来电,他想了想接通。
“哈哈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
电话那头爆出围观了整场高清好戏的贝尔摩德一连串杠铃般的狂笑。
耳朵疼的加贺谷木着脸挂断这具有穿透力的声音,面带温润微笑启唇。
“s.h.i.t。”
——
这糟心的一天才过去一半,远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没了小久保之前搜集的情报,天也不早了,索性先确认时化重灾区缩小调查范围。
黄昏已至,把小久保交给降谷零照顾后,加贺谷直接带着碣进入了死角。
因为之前精神力损耗巨大,为了防止解除后又召唤不出来,加贺谷把加特林放在腿上,坐在船都就地停泊在水路中央的其中一艘上对碣进行思想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达成约定,让他在解决进出卡的难题前彻底打消回到附身印记里的想法。
加贺谷望着打蔫白菜样的人鱼,以前因为很少有人类能看到对方而没注意到,他忽然发现这个孩子可能有点社恐。
“你现在应该能做到改变外形了吧?”
一手托着下巴思索,加贺谷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膝上的加特林,器身上诡异的符文跟着闪烁晃动:“虽然不知道当初附身的愿望是否已经完成,现在你身上的妖魔气息已经很浓郁了。”
“我记得夏目曾提到过,强大的夹缝居民可以被常人看到,甚至还有顺利进入人类社会生活的存在,按理说你也应该可以做到……”
碣虽然强大却好像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总不能让他一直藏在某处,遇到困难就要征服困难。
加贺谷停下叩击的手指,浅笑着建议道:“把鱼尾变成双腿试试吧?”
“腿?”
碣坐在船边,半个身子落在外面,晃动尾巴搅弄戏水,听到加贺谷的话伸直躯干尾端抖了抖,神情是很纠结的。
他知道人类都是两条腿的,可没见过实例,具体要变成什么样子却一头雾水。
注意到人鱼的困扰,看了眼自己还算勤于锻炼、笔直匀称的双腿,加贺谷不是很想献身说教。刚才休息了一会他觉得自己感觉好多了,提着加特林浮起来:“跟我来。”
寻寻觅觅带碣找到一家有全身服装模特道具的店,虽然是女士服装店但区别应该不大。
他指着身穿华丽端庄华丽红色礼服的假人道:“你先研究一下,我去外面跟意大利的妖魔们打声招呼。”
围着面前的不会动的人偶转了几圈,非常感兴趣的碣点头如捣蒜。
暂停在天黑了大半,只有天际一抹霞云的死角空间虽然只有一个活人却一点也不显寂寞,虽然没有以前的横滨那么猖獗肆虐,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个中种类该有的也不缺。
从妖魔鬼怪汇聚成团的位置判断,看眼地图估算最大源头在圣马可广场附近,距离限制还在,加贺谷不打扰碣变人,先随便抓住路过的小妖魔武力碾压威逼利诱套话。
面对他身上汹涌的妖魔怨气,心态差一点的早就抖如筛糠了,最大的困难还是交流问题。
总的来说时政任务并不难解决,没一会几处时化严重点就弄清楚了大概,跟横滨都妖魔们熟悉起来后,加贺谷掌握了交流方式:消减掉一只妖魔被时化感染的症状却没有将其封印回黄泉,证明自己并不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然后找几只个头小瞧上去就精明的讲话,表示自己虽然很凶但是会讲道理。
大半个小时下来,那群大妖魔们汇聚的地方哪几只大个头在打架,有什么强项弱点也都知道了。
加贺谷甚至得知圣马可教堂前方威尼斯地标之一的圣马可钟楼,时化最严重的位置在那里,是因为一九零二年钟楼倒塌压死的那只猫历经千辛万苦从彼岸回来,却发现自己的管理员主人早就去世伤心之下形成的阴郁气场。
“原来如此,还真是让人唏嘘。”
停在人类肩膀上有多条触手,身形却只有茶杯犬大小的妖魔左右看看,示意加贺谷附耳过来:“不过还有另一种传闻,说它是因为老相好……”
窸窸窣窣。
果然八卦是没有界限的。
加贺谷嘴角一抽,笑着附和:“咦?不会吧?这可真是……”
又足足等了一刻钟,逐渐开始有些担心人鱼会不会变出什么幺蛾子的加贺谷终于听到身后不远处伴着劲风传来欢欣雀跃的呼唤。
“快看快看!怎么样?”
那声音仿佛期末回家迫不及待炫耀自己拿到奖状的孩子,可能是下午把人鱼从连同灵魂的印记里拽出来的亲密接触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加贺谷愈发有种自己养了个儿子的错觉。
他带着老父亲的慈祥回头看去,没有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只撞见了一个白花花光着下半身的变态。
加贺谷:“……”
他以为看了那么多电视剧,近期审美也十分过关,这条人鱼总该知道变条裤子套上,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他的智商。
碣还是飘着过来的,他在加贺谷面前急刹车,怕人看不清楚还往上凑了凑。
“看嘛,你为什么突然闭上眼睛?”
“……”
险些心梗,加贺谷举起了手中的加特林把人鱼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