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尔多往浓雾中心移动。
虽然加贺谷已死对计划造成变动,但他还有一张底牌,只要涩泽龙彦变身特异点,在中原中也出差的情况下必将重创港黑与侦探社,摧毁三刻构想。
他看着怀里沉重的加特林皱了皱眉,要先放起来吗,这样太碍事了。
随便打开路边一辆车灯还亮着的甲壳虫坐进去,把让胳膊快断掉的东西扔到副座,还没踩下油门,费奥尔多凝视着前方,看到了让自己极度惊讶的展开而瞳孔收缩。
雾……
消散了。
紧抿的唇角朝两边极限延展,附近某潮牌广告的LED灯将整张脸照得忽明忽暗。
“这不是很有趣吗?”
——
浓雾从中心开始溃散,好巧不巧就位于日本横滨地标大厦附近。
“港黑首领和武侦社长同时出手,这可真是一次有纪念意义的合作,对吧福泽阁下。”
福泽谕吉没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看了森鸥外一眼。
名家锻造的武/士/刀刀身滴血难沾,适才刚砍断人头颅,刀尖朝地不过几息上面的赤色就全部落入大地。动作标准地收刀归鞘,他带着社员们背身离开。
就算刚才共同战斗过,两势力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也没有丝毫缓和。
“啊呀,孤剑士银狼还是跟以前一样,爱丽丝酱觉得呢?”
目送着武侦的人离去,森鸥外笑眯眯地问旁边飘着的护士装打扮仿佛灵异电影中跑出来,手里抱着人高针筒的小女孩。
“林太郎又在问无聊废话了。”这个状态下爱丽丝的声音自带电音,有些失真。
森鸥外情不自禁:“果然爱丽丝酱日本第一可爱!”
“笨蛋笨蛋,不是世界第一吗?”
爱丽丝从战斗状态退出,重新变回人畜无害的模样,叉腰耍起小脾气。中年男人双手合十完全没姿态地跟在她身后哄劝,带着己方那批强装眼瞎的黑衣人走另一侧路口回港黑大楼。
随着预谋数月的横滨危机破解,有个身影缓缓走出来,雾接触到他便会自觉退避。
翻开地上后勤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有颗干净剔透的红宝石带着一串清脆声响滚出来,太宰治弯腰拾起,坚硬的物体在他指尖轻易被碾成粉末,彻底葬送其主人罪恶的一生。
他拍去手上的残渣,仰头与天空中那轮隐泛血光的圆月对视。
“这样一来,就真的结束了……”
薄雾消失,原本不见踪影的普通人也都维持着一切开始时的模样重新出现。
他们面面相觑有些恍惚,不过在异能力者扎堆的横滨,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大多只是抱怨两句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
与谢野晶子回侦探社途中离队,扣开了某酒店大床房的门。
开门的是个约摸六七岁的男孩,抬头甜甜叫道:“姐姐请进。”
“真乖啊。”与谢野笑着摸了摸这孩子的头。
不要误会,她没有那些奇怪的特殊癖好,是起雾前太宰治碰巧遇到拜托她救治一个认识的黑皮男人,那个男人醒来询问另一个男人发现联系不上后又拜托她一起去救那个人。
说起来有些绕口,总之算是个人委托。横滨的危机解决,想起消失前那个黑皮的紧张神情还是过来瞧瞧。
江户川柯南等她进门后警惕地探出脑袋,确认走廊里有没有人跟踪。
房间很宽敞,是经典的情侣酒店房间,里面两个男人起了争执大打出手,已经滚到了床上,旁边的外国女人和大块头手足无措。
与谢野找了张沙发坐下,很有气势地架起二郎腿,打量着他们的四肢肌肉打出高分,这样结实的身体解剖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之前安室透已经半死不活没有额外发挥的余地真是可惜,她舔了舔嘴唇:“一会要我帮你们治疗吗,两个人的话半价哦!”
安室透身上琴酒拷问的伤已经好全,他擦去下巴被赤井秀一拳头打到脸上,咬破嘴角流出的血迹,听到这话冷静下来。
“与谢野医生,拜托您了。”
“啊……”与谢野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他这坚决的回答是为之前请求自己同行去救那个联系不上的男人。
她换了条腿架,身子前倾露出疑似奸商的热情微笑:“我也没说不帮,只要你们等会配合我做些小实验,出诊费也可以免去。”比如让我看看你肠子的颜色之类的……
安室透皱眉,捕捉到了这个女人语焉不详的深意,还是一口答应了。
“好。”
赤井秀一眼角有块淤青,坐在床边惊讶地看了过来。
几人跟着柯南之前贴的跟踪器找到了加贺谷所在。
“这个地点是他在横滨的居所吧?”
“没锁……”
按了门铃没有得到回应,柯南踮脚去够门把,很轻易就推开了,防盗链也没挂着。
打开灯后,客厅地板上的那滩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蹲下抚摸却发现早已经干了……
心提到嗓子眼,根据眼镜上显示的红点位置打开卧室门,安室透看到了平躺在床上的人影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无奈一笑走上前推了推。
“店长,你怎么现在就休息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偷懒有点过分吧?”
没有回应。
安室透微愣,“喂加贺谷,别睡了……”
“加贺谷,醒醒起来了!”
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他脸色奇差无比,转过头问与谢野:“医生,您看他这是怎么了?”
与谢野晶子不忍地别过脸看向窗外,叹了口气:“很遗憾但是……我的异能请君勿死只能治好濒死的人,无法使人复活。没帮到你们,诊金不用支付了。”
这话当头一棒迫使安室透直视自己早已意识到的现实,黑皮青年不肯承认眼前的一切,继续用力推动床上的人偏要把人叫醒:“不他还活着,加贺谷你睁开眼睛!”
赤井秀一皱眉,几步上前按住安室透的肩膀,阻止他有些发狂的举动,“他已经死了。”
“加贺谷……”
安室透指骨发白,一拳捶在地上。
压抑的咆哮回荡在屋内。
青年躺在那儿神色安详,好像只是短暂歇息,很快就会苏醒。可是没有温度的体表却告诉他们,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柯南颤抖的收回搭在加贺谷动脉上手。
没有缺血的症状,不是溺死,不是中毒,不是窒息,究竟怎么就没了呼吸呢……
因为个子矮小角度不同,柯南看到了光滑肌肤上那个肉眼难以发现的小孔。
这是……
他咬紧牙关,全部明白了。
加贺谷说过,只要他有意逃走别人是很难伤到他的,而能让他不设防备接近的,只有亲近的人。
—————
两天后。
横滨临海墓园,加贺谷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他的尸体被保存得很好,只是肤色灰白了几分,连尸斑都没有显现。
本来是要解剖验明死因的,不过柯南拦了下来,他那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了能使人暴毙又无法检验的毒药是什么。
经过实验估算,他不能离开身体五十米。
虽然一直待在阴森的停尸间里,有碣陪着加贺谷倒也没觉得寂寞,期间还来了好几波人半夜潜入确定他死亡的真实性,猜这些人的势力就让人无聊不起来。
他也不怕鬼,毕竟那些生物全都忌惮他的加特林……
提到加特林他就抓心挠肝。
之前试图用那支会吐墨水的笔给来找自己的人留下信息,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平日里总能注意到各种违和感的柯南也仿佛瞎了一样。
加贺谷这才真正感受到生与死之间所隔的界限。
像是两条平行的直线,无论再怎么努力延长也无法产生交集。
葬礼是安室那边的公安筹划的,丧礼程序弄得中规中矩,倒是来了不少人,熟悉的学生同事和街坊邻居都有到场,这么看他往日人缘还是不错的。
舅父那边FBI想必是没有通知,这样也好,老人年纪大受不了刺激。
加贺谷在墓碑前看他们人来人往,每个人留下几句话和一支花,他会跟着回答几声,表示祝福自己接收了。
最早来的应该是夏目,不是夏目贵志,是三花猫夏目。
猫灵巧地跳上墓碑,接着趴了下来,前爪蜷起缩在胸前,加贺谷像往常一样靠近抚摸,偶尔耳朵尖会穿过手掌。
“没想到我居然走在你前面,夏目。”
猫似有所觉睁开眼睛,轻轻叫了一声:“喵呜。”
丸井文太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无处发泄的情绪让少年有些奔溃,他狠狠擦掉眼泪鼻涕,朝爬到墓碑上的动物大吼大叫。
“哪来的野猫,滚啊!”
“这是和也家养的猫咪老师哦。”
太宰治今天还是穿了那身沙色风衣,在一片庄重的漆黑里显得格格不入,脸上表情加贺谷无法形容,是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之色,看久了又让人觉得伤感。
他的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哪个泪点,丸井文太再也坚持不住哽咽着逃离现场。
“部长我去看看他。”仁王雅治没带上自己的口头禅。
幸村精市垂眸看着崭新的碑文不知道在想什么,恍惚回神提醒他们不要走远了。
太宰治真的跟以前所见的不太一样,他居然很有风度地退到一旁示意学生先请。
幸村精市点头道谢,上前将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到墓前:“这是我们两组同学亲手制作的花,有几个人无法到场,所以托我一并带给老师。”
“谢谢,大家有心了。”
“昨天网球部全国大赛拿到了冠军,立海大三连冠的场景,如果您能看到就好了。”
“啊……比赛一定很精彩吧,恭喜你们,不愧是幸村带领的队伍。”相比玄幻网球,加贺谷比较担心丸井,那少年跟他关系最好,面对突然的离别或许很难接受。
听两个同事讨论,对外他的官方死法是被东京化工厂附近原因不明的爆炸牵连,毕竟有监控拍到他出现在附近。
幸村精市离开后,太宰治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朵湛蓝的不知名花放在夏目身边,夏目眼睛睁开条缝看了看他,甩动尾巴压住花枝防止被风吹跑。
太宰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墓碑那几行生平上,嘴角幅度不大的勾了勾像是感到好笑。
如果不是视线没对上,正飘在碑前的加贺谷几乎要以为这家伙能看到自己了。
回头去看上面的文字,没辨出个所以然,就听到太宰治的声音:“你可真是愚蠢。”
“……”
怎么还骂人呢?
哪怕来句早日超生也算给他送行了吧?
加贺谷本以为这人还会再说些什么,结果他很快就走远了,而且不是离开的方向而是往里走。
加贺谷忍不住好奇跟上去,太宰治去祭拜的另一个墓离这并不远,刚好大概五六十米,位置非常好,背靠树荫面朝大海。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常有人打扫的模样,太宰治不嫌脏徒手拂去上头的灰尘与落叶。
“又是一个港黑的牺牲品吗?”
听到风带来的这句呢喃,加贺谷睁大眼睛,“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可惜太宰治只静站一会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