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并不深,尽头没几步就到。
那里的灯光像是普通公寓一样通亮,与几米外形成鲜明对比,但这种从鬼屋回归寻常人家的转换无法让人放松下来,反而是昏暗的来路使人更加无法忽视,身后路过的美型雕塑脑袋那黑洞洞的眼窝仿佛一直追着你。
不愧是意大利最大的Mafia,还没看到本人,便给足了压迫感,加贺谷在光源对面站定,身后投在墙壁上的影子长且浓。
视线微转,忽然凝住。
“???”
这是什么!
透明玻璃隔开房间里灯火通明,里面占据大半空间的生物正靠墙壁瘫坐着,啃食超高热量的下午茶。
不怪加贺谷震惊,对方长得确实充满了震撼力,房间里再找不到其他活物,他此次前来会面的热情干部波尔波,应该就是面前这像个巨婴一样津津有味吮吸自己手指上调味酱的人……
抬头看着面前拥挤过来肥硕到难以辨别种类的东西,他忽然觉得布加拉提的画风不是那么难以欣赏了。
波尔波也在打量着对方,他把沾了自己口水的手在像一张巨大水床的身上随便擦了擦,艰难地翻了个身,靠近外面不足自己胳膊大小的小屁孩,垂下脑袋。
乌鸦喙一样长且尖利的鼻子贴近钢化玻璃,肥肉饼子堆积如山的脸盘上,占比极小的双眼完全体现了这个人的诡异之处,眼白漆黑,虹膜是跟走廊灯光相近的幽绿色,此时正有点斗鸡眼地怼往中间盯着客人。
“你就是日本来的那个……加……”
“加贺谷。”
这个人被挡在阴影里,无视了这份压力报上自己的名字,面无表情的加贺谷手放在胸前微躬身,“下午好,波尔波先生,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哦,对,就是这个名字。”波尔波缓缓把自己挪回原处,打开了旁边的小冰箱,看来果真是故意住在这里的,生活还挺惬意。
肥短的手掌捏起一个苹果,往嘴里送去,疯狂地啃食像要把自己的手也一并咬碎了囫囵吞下。
背对着这边,听咔嚓咯哒的动静加贺谷起来一身鸡皮疙瘩,控制不住蹙眉。
啃了两口,忽然想到外面的人,波尔波转动并不存在的脖子,可能因为实在太过于肥硕,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直接转动了脊椎,把变形的、汁水横流的物体递往玻璃对面。
“吃吗?”
这个空间内某些设施很可能存在致幻的作用,加贺谷有那么一瞬间把波尔波手里的苹果看成了鲜红的还在跳动心脏。
定神再看,一切都是错觉。
这样猪进食的场面让人倒足了胃口,横滨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的加贺谷坚持礼节性地微笑着:“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时间不充裕,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如何?”
“真是个急性子的小毛孩。”
那张大人都控制不住血压的脸上,绝对可以吓哭小孩的眼睛与不闪避的漂亮黑眸对视,波尔波把苹果连果核一起吃进肚子里,又把所有手指吮了一遍。
眸色暗沉些毫,加贺谷咬了咬后槽牙。
这个人,给他极其强烈的欠揍感。
……
十分钟后。
结束会面出来还需要经过一次验身,加贺谷脸色不太好看,不是交易直接谈崩了,相反那个不知道怎么样把自己养成猪的热情干部在这方面异常积极。
也不是因为他从波尔波哪里拿了什么东西,如果真是拿了什么交给碣保管,拎两桶水都可以顺利通过。
是更加严肃的问题。
虽然看过资料,早对热情的无恶不作有了了解,但他是真的没想到波尔波会直接开出港黑帮忙打通某品交易线的条件,还不容退步,只想从中捞金。
加贺谷自然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他直接提前结束会面离开,感觉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虽然愤怒还是得维持表面和气。
虽然男孩面上并没有显露,但熟悉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美好,奇怪交谈结束之快,布加拉提也觉察到了,虽然他并没有立场探听,但其中可能有他延误时间的因素存在,想了想还是出声询问。
“加贺谷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从盘子里把进去前摘下的手表等物品戴回身上,加贺谷抬头看向布加拉提,这个妹妹头的青年目前为止给人印象并不坏,刚开始显然没有认出他却还是上去关切的行为不似做假,不带恶意。
某个方面还给人种跟中原中也的相似感,温厚亲切。
说实在加贺谷很难想象他会跟波尔波那样甚至推荐他试过再给答复的人渣是一波人。
眉心逐渐皱起细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监狱门他意有所指:“你不像是个Mafia。”
对上视线,似有触动。
齐刘海下,布加拉提深刻的蓝眸平静注视着这个小孩模样的港黑员工,回答道:“您也不像是Mafia。”
从监狱出来后,婉拒了那两个画风不一样的地头蛇护送,加贺谷选择打车回自己预定的酒店房间修整一下,紧张的一天下来他也有些精神疲惫。
监狱外不远处就能看到那不勒斯的海,跟横滨的风景不太一样,但同样都是看惯了的蓝色。
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想到布加拉提那双跟夕阳下海面一样美丽的眼睛,人类形形色色多种多样,或许热情也有像中也先生那样的人存在,跳过波尔波也许还有别的路可以尝试,不过热情的事得先放放,明日优先去把时政的任务结束。
大致重新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终于等到辆没载人的出租车。
加贺谷带着行李坐进了后座,“师傅,去xxx酒店。”
他话音未落,看着身侧打开车门坐进来的琴酒,表情瞬间难看起来,平淡的声音也瞬间充满了攻击性,像带着倒刺针对银发男人。
“你还跟上来做什么?”
琴酒抱臂,并不回话。
“你不下车是吗?”
琴酒抬抬眼皮,瞥了眼车内后视镜里因为腿部受伤没抢到靠近加贺谷的座位,正充满嘲讽意味笑着的降谷零,也没有多做理会,直接漠视了过去。
“好,我知道了。”
加贺谷勾唇朝他笑了笑,对前面司机道:“麻烦先去趟警察局,这个人是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