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鬼楼要拆迁了。”
”啊?为什么啊?”
“荒废好多年了,又没用,在那闲着多碍事啊。估计拆了之后重修成其他建筑吧。”
“还怪可惜的,那以后就不能往那玩去了啊。”
周景星竖着耳朵听班里男生讨论鬼楼即将拆迁的事,回过头对庄谦他们说:“唉,你们说,鬼楼里真有鬼么?”“鬼楼里有没有鬼不知道。”庄谦说,“我只知道眼前有个蠢鬼是真的。”
“滚,一天不损我你浑身难受是不是。”周景星说,“不是说鬼楼死过人吗?有个女生从四楼窗口跳下来了。”他们口中的“鬼楼”在十几年前是一栋学生宿舍楼,据传当时有个女生不知道什么原因,半夜从四楼窗口跳下来摔死了。后来学校扩修,建了新的学生宿舍楼,大部分旧宿舍楼改建成了器材室和活动室,只有死过人的那栋楼闲置下来,这么多年一直在那空着。风景打卡地了。wutu.org 螃蟹小说网
一中学生大抵是学习压力大需要找刺激发泄发泄,也有可能是单纯闲得蛋疼,经常有人下了晚自习去“夜探鬼楼”,并把这个活动当成了测试胆量的一个游戏。不少人在探完回来还会绘声绘色地讲述在鬼楼的种种“奇遇”,真假不知道,但引得更多人趋之若骛,到最后“鬼楼”几乎成一中校园的一处著名周景星这人出了名的好奇心旺盛,老早就想去鬼楼玩了,但他胆子小,一直不敢付诸行动,如今听说鬼楼即将拆迁,顿时坐不住了:“咱们得赶在拆迁之前去打个卡啊!就今晚怎么样?”“不去。”路雪辞直接拒绝,“我可不想再写检讨了。”
“哎呀,这回又不是半夜去,”周景星开始怂恿,
“咱们下了第三节晚自习就去,绝对逮不着!”
一中第四节晚自习自愿上,学生下了第三节晚自习就可以放学离校,他们在这个间隙里去鬼楼,确实不容易被巡逻老师逮到。“去吧去吧,”周景星又拿出了撒泼大法开始磨他同桌,“好同桌,陪我去吧去吧~”
路雪辞:“.....”
最后果然还是同意了。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四人组准时开始行动,混在放学人潮里一路逆行,偷偷摸到了鬼楼楼下。
“光看这外形确实有点疹人啊。”庄谦说。
平时光听大家“鬼楼鬼楼”的喊还没什么感觉,到跟前一看才发现确实有点恐怖场景的意思。白天还好,晚上没了灯,楼里每个窗口都黑洞洞的。再加上年久失修,墙皮斑驳掉落,窗户玻璃有的也碎了,暗色的窗帘从窗口耷拉出来,被风一吹,仿佛女鬼倒垂下来、幽幽飘动的头发。“不是你要来的吗,”谢予看看周景星,“怎么杵这不动了?”
“我也不知道。”周景星欲哭无泪,“我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动不了!”
“出息。”庄谦一把架起他胳膊,“这会儿后悔也晚了,走!”
四个人走了进去。甫一进到楼里,光线立刻暗下来,而且在外面还能听到校园里学生放学时隐隐的喧闹声,一进来仿佛瞬间罩上了一层隔离罩似的,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安静得几乎有些可怕。“怎、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周景星的舌头都开始打颤了,“这、这也太安静了吧!”
“有声音不是更吓人么。”路雪辞说。
周景星一想,也是啊!
这里就只有他们四个,如果有其他声音,那是什么弄出来的?
他顿时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一下子扑到路雪辞身上哆哆嗦嗦喊:“同桌抱紧我!”
路雪辞一脸无奈,刚想拍拍周景星的肩膀,谢予已经过来把人扯走了,顺手往庄谦那边一推:“抱紧他。”庄谦:“......””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任劳任怨地接过了姓周的拖油瓶。
行行行,今晚就让我捍卫你们的爱情!
“这样,咱们干脆分头行动吧。”做月老就要做到底,庄谦主动提出来,“我和星儿一路走东楼梯,你俩一路走西楼梯,半小时后在一楼集合。周景星一听就不愿意:“不行不行,人多了还能壮胆,两个人更害怕了!”
“你来这不就是找刺激的。”庄谦不顾反抗拽着周景星往东走,“放心,如果真有鬼,我一定会让你挡在我前面的。““姓庄的,你没良心一”周景星惨叫着被拖走了。
谢予看向路雪辞:“咱们也走吧。”
”嗯。”
两人顺着西头楼梯向上。多年无人清扫,楼梯看起来黑黢黢的,扶手上更是落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浮灰,墙角还时不时能看到断裂的蜘蛛网。宿舍的门都锁着,想进也进不去,路雪辞在二楼颇为无聊地转了一圈:“也没什么看头啊。”“就当满足一下好奇心吧。”谢予说,“去四楼看看?”
两人没再停顿,一口气上了四楼。
四楼大概是学生造访最多的地方,因为有个跳楼的传说。路雪辞看了看,发现有一扇窗口没安窗户他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别的不说,这里视野还不错,因为楼位于学校最南边,从这里能看到学校外面的小区、街道和行人。时间已经不早,但因为五一过后天气转暖,路上还有许多人在散步或慢跑,街道两边也有零星卖小吃和水果的摊贩,虽算不上热闹,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气氛。路雪辞不知道这扇窗是不是跳楼女生曾坠落的地方,更不知对方为何会选择在花季如此决绝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易地而处,无论多难,他想必也不会走这条路。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扭转时局的可能。
“在想什么?”
“没什么。”路雪辞看着窗外,“这里景色还不错。”
今晚星稀月朗,清辉洒满人间。幽幽月色落在树上,落在屋顶,落在窗台,也落在看景人的脸上。路雪辞因一贯冷淡疏离的行事作风让人觉得不好接近,但若仔细观察,他的五官其实是非常柔和的。睫毛长而微卷,瞳孔颜色偏淡,鼻子珠玉似的,尤其嘴唇,并非很薄的那种,相反看上去盈润丰满,上嘴唇还有一点唇珠。不知是因心情放松还是月色的衬托,路雪辞的侧脸看上去有种十分罕见的温柔恬静,再被薄雪般的清辉一笼,美好地几乎有些神性了。没听到动静,路雪辞回头,发现谢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胸口几乎要碰到一起,路雪辞下意识想后退,忽然想起后面是布满灰尘的墙壁,于是硬生生止住了。谢予似乎也怕他蹭脏了衣服,伸手向前揽了他一把。
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空气中唯有清浅的呼吸声,谢予的目光在路雪辞唇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克制地移开了。
”喂。”
谢予下意识回眸,下一秒路雪辞勾住他的脖子,偏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他一下。
真的只是一下。因为某人也没有经验,不知道嘴碰嘴后下一步还能做什么。见谢予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不说话,路雪辞不满地皱了皱眉,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装什么无辜,”他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刚才难道没想亲我吗?”
“想。”谢予说话了,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眼神有些骇人,活像第一次尝到肉味儿的狼,“现在更想。”他说完,右手扣住路雪辞的后脑,低头用力吻了下去。
月亮悄悄躲到了云后,夜色变得更加朦胧。
路雪辞被谢予箍着腰肢紧紧扣在怀里,对方滚烫的气息将他完全覆盖,由浅入深,越吻越凶,唇瓣被吮得几乎有些发痛。他有点受不住了,轻轻推了推对方,却没想到换来新一轮更热烈的侵占。口腔中的空气被攫取殆尽,路雪辞红着脸
力掐了男生一把,终于换来了片刻喘息的机会。黑暗中谢
的猛兽,见他蠢蠢欲动好像要来,路雪辞只得低声求饶:“行了,我不....
”宝宝。”
谢予嘴唇附在他耳边,亲昵地唤了他一声。
路雪辞本就被亲得浑身发软,冷不丁被吻着耳垂这么一叫,浑身更像是陡然烧起来一般,耳膜里几乎能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宝宝。”
谢予又叫了一声,轻啄着他的耳垂和侧脸,目光痴迷地落在他红艳微肿的唇上,再度吻了下去。
“你俩怎么这么慢啊。”远远看见从西边楼梯下来的两道人影,周景星抱怨,“说好半小时集合的,这都超了十五分钟了。上面也没什么好玩的啊?”他一开始还害怕的要命呢,结果上楼转了一圈,发现各个宿舍都锁着,到处破破烂烂的,一个鬼影也没看见,于是失望地下来了。路雪辞不知怎地腿软了一下,差点踩空一台楼梯,好在谢予及时揽住了他:“小心。”
路雪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菜,亲个嘴居然能亲到全
身发软两腿发麻,
太丢人了.....不过最根本的原因是谢予亲的太凶了,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和平时绅士守礼、谦谦君子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呵,男人!
谢予靠在他耳边:“我抱你下去?”
路雪辞不受控制地联想到刚才让他溃不成军的那两声“宝宝”。
“宝....包个头!”路雪辞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三两步跳下楼梯,走过去和周景星庄谦集合。
周景星刚想问他楼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看了路雪辞一眼却“咦”了一声道:“同桌,我瞧着你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不对,当然不对了。庄谦在旁边瞧得分明,看那嘴唇肿的,看那脸红的,看那眼神水的......
他又看了旁边神清气爽的谢予一眼,再次狠狠感叹,真行,姓谢的可真行!
“时间不早了,”谢予说,“咱们走?”
“走吧走吧,”周景星没劲儿说,“我就知道是骗人的,鬼楼里怎么可能....”
他突然没声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某处影子。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月光从一楼窗口隐晦地斜斜照进来,将他们四个人的影子打在地上。除此之外,在正中央的楼梯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影子,那似乎是个人,因为身躯上面有个脑袋,但似乎又不是人,因为那脑袋上面还长了个脑袋...周景星脑子里“轰”地一声,随即惨叫:“鬼啊一一!!!”
他一叫,那道双头鬼影也跟着惨叫起来:“啊啊啊一一!!!”
双方对着互嚎了一阵,直到那鬼影子走下楼梯来到跟前,大家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是你俩啊??”周景星瞪大眼睛看着隔壁班的陆骁和盛意,“你俩怎么在这啊?吓死我了!!”
“你还吓死我了呢。”盛意趴在陆骁背上,手臂还紧紧搂着陆骁的脖子,“一下来就听见人惨叫,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凶杀案呢。”“不是,我看见影子有两个脑袋,还以为是鬼呢。”周景星问,“你怎么让陆骁背着,崴脚了?”
“没有。”盛意说,“走累了。”
周景星:“.....”
他早听说隔壁班陆骁和盛意关系特别好,他也经常见陆骁像影子一样跟在盛意后面,现在看来不只是好,几乎算是宠了。“你俩刚才也在楼上?”庄谦问,“怎么没看见你们啊。”
盛意拍拍陆骁,对方矮身把他放下来了:“我们在宿舍里面呢。
”上边的宿舍不是都锁了吗?”
“陆骁会开锁呀。”盛意笑眯眯说,“不过里面也没什么看头,又赃又破的,我们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几个人聊着天离开了鬼楼,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还以为里头多好玩呢,转了一遭其实也没什么。”盛意说。
“不过有最后那一茬,还是挺难忘的。”周景星说。
两个刚才扯着嗓门对着惨叫的人相视一眼,齐齐笑起来。
谢予站在路雪辞身旁,也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
是很难忘。
今晚的月色,他一辈子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