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这些后,周文的身心就仿佛卸下了某种束缚了他许久的枷锁和负担,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从校园深处吹来一阵微风,让他感到神清气爽,脚步也有些轻快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周文马上感知到,轿车里有人透过厚厚的玻璃窗在打量他,而且他瞬间就猜测到是校长夫人。
周文赶紧闪到路边,目不斜视、肃立不动。
在让过汽车后,他就大步走了出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都已经是捷步如飞,就好似背后有人在追他一般。
原来,周文感知到汽车里那道疑似校长夫人的目光,倒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带有些许的好奇,又有一种审视,最后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就好像……就好像丈母娘第一次看女婿那种,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而且周文还怕这位校长夫人停车叫住他,到时又免不得又是一番琐碎,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却不知他的这番举动,却是让轿车里的校长夫人抿嘴一笑,觉得非常有趣。
她是何等聪慧的女人,自然知道自己怕是被这个小子认出来了,这才走得那么慌急,就像个小贼似的。
校长夫人跟周文没什么交集,只是之前远远见到过他一身戎装的模样。没想到这人穿着西装倒也似模似样,颇有几分清秀文雅之气,跟着军官服时那种英武之气又别有一番味道。
难怪这小贼能偷走自家干侄女的心,不说他那些战功战绩,就是这一副眉清目秀又很有俊朗气质的外表,跟刘若兰这等冰清玉洁的女孩也算相配。
校长夫人虽然不知道清早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够让自己的丈夫撇下自己就独自匆忙赶回来,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等她走进官邸,看到几个侍卫正在收拾会客室里满地的碎玻璃和碎瓷渣,就知道能够让校长如此动怒的事情必然很严重。
而且她还猜到,这事必然跟刚才落荒而逃的周文有很大关系。
她急忙上楼,就见到换了一身长衫,正在楼上书房中喝茶沉思的校长。
校长看见夫人到周文将人头仍在孔大先生床上的事,只是说他把孔大先生的管家给杀了。
但即使如此,校长夫人也是被惊得花容失色,手掩着嘴,怔怔看着校长,半天手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没想到,就是刚才给自己感官和印象都不错的那个还略显腼腆的年轻人,手段居然是如此暴烈狠辣,也如此无所顾忌。在民国的首都,在自己权势滔天的丈夫眼皮子底下,说杀人就杀人,他难道真的不怕吗?
校长赶紧上前搀扶,让夫人在沙发上坐下后,校长夫人这才惊魂未定地叹息一声道:“达令,这人如此大胆狂妄、无法无天,将来怎么得了?怎么控制?”
突然,校长夫人又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糟了,以后若兰要是真的嫁给这个暴虐之徒,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不行,不能让若兰嫁给他。”
校长看到自己一贯端庄矜持的夫人,今天却是一呼一咋的,心里有些好笑。心道要是她知道周文是将血淋淋的人头仍在她姐夫的床头,会不会把自家夫人给吓晕过去。
校长轻轻拍着夫人的脊背,安慰道:“这小子是土匪出身,无法无天惯了的,今天被我好好收拾了一顿,向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校长夫人一听又是一惊道:“达令,你们都说这个周文身手很厉害,我知道,去年好几个日本杀手想暗杀他,都被他杀死了,你打他……会不会……”
“哼!他敢!今天为夫打得他抱头在屋子里鼠窜,连声告饶,这才饶了他一条狗命。”
校长自得地在夫人面前夸耀道。
校长夫人适时地用崇拜的目光看了校长一眼,让校长心中更是得意。
别看这小子在外面无法无天,无人能制,但在老子面前,还不是乖巧得跟个孙子一样。哼哼,老子的威势,又岂是一个小小土匪能够承受得起,不杀他不过是觉得这小子还有用罢了。
当然,这些只能是校长在心中意淫一番罢了,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好对自家夫人名言了。
直到夫妻两人座到餐厅里吃晚饭的时候,谈论的话题一直没有离开周文,这个今天难得让校长夫人受到惊吓的人物。
校长也捡着夫人喜欢听的事情说着,像周文提出的那些对日作战的战略构想就不必说了,要是夫人知道周文提出不惜将南京毁于战火,也要跟日军在此决一死战的提议,不知道会不会把周文恨到骨子里去。
就在校长聊到周文要在上海成立公司,被自己生生夺走三成利润的事情,还颇为自得的打趣道:“呵呵,夫人不知,当时那小子的表情,就比在他身上割了几斤肉还要难受和肉痛。”
校长夫人听了就是一怔,一双灵动美丽的眼睛微微一转,就掩住玉口,吃吃笑了起来。
校长不解问道:“夫人笑什么?”
“达令,你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得了三成利润,却不知是把军委会这个金字招牌卖了他,这价钱可就卖的便宜了,这小土匪什么肉痛难看,怕都是装出来的,心里恐怕都笑开了花。”
校长夫人可是出自商场大鳄的宋家,加上人又聪明伶俐,只是一个转念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弊,自然就知道,周文这小子实际上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要知道,即使是宋家和孔家,不是特殊情况,也得不到校长的授权,以军委会的名义行商业之事,而且一般都要拿出5成以上的收益回馈。
而这小子却是以三成收益就轻而易举得到了一个长久的授权,当然是占了大便宜。
校长不是笨人,得夫人的点醒,马上就反应过来,一拍自己额头道:“娘希匹,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不知不觉就上了这小子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