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启程东归
看着腰挎狭刀的突厥马匪们，雷蒙德昂起下巴，摆出了大贵族的架势。
他驱散其余所有人，只低声对张有志说道：
“我相信你们的实力，只要你们能够完成任务，
除了五千德拉克马，你们还将得到一个拥有实际封地的男爵爵位。
这个爵位不仅世袭，而且男爵还可以自行册封三位骑士。”
不得不说，这位贵族子弟很有些眼光和手段，他开出了一个寻常马匪绝不可能拒绝的条件。
如果是一伙真正的马匪，是黑三的话，听到这样的条件简直要狂喜了。
从西方汗麾下的精锐到逃兵，再从马匪到异国的贵族男爵，这件事本身就是传奇。
即便是张有志，听到这样的条件也十分惊讶。
张有志早就了解到，康居的爵位只有公爵、伯爵、男爵三个层级，整个康居的公爵也不过七位。
爵位在康居不算稀罕，但是也很有价值。
能够册封男爵的家族，说明这位雷蒙德少爷起码是一位伯爵子嗣。
可能有如此彪悍的护卫和随从，还能在囤积大量货物的情况下，随手拿出近万德拉克马的金币，这种财力就不像伯爵了。
他甚至极有可能是一位公爵的子嗣。
最重要的是，康居信奉来自西边的一句话“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
比如男爵的食邑是一百户。
这意味着那一百户臣民的一切，在法律上都属于且只属于男爵，根本不需要听命于上位贵族。
他们十几个人完全可以凭此，拥有清白的身份。
如果真的得到了封地和爵位，就真的可以在康居完成身份的转变，有朝一日以外国人的身份回到大周。
到时候哪怕暴露了身份，起码也有一层保护身份，让那位军情司的大人物不敢随便下杀手。
也是这个条件，让张有志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为雷蒙德杀人的事情。
雷蒙德拿走货物，交给他一个钱箱，然后拿出了两张羊皮卷。
“一路上行事必须小心些，千万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到达撒马尔罕之后，直接派人去城南，随便找一个刀手就能打听到老刀把子阿伏至罗。
届时你们持第一张羊皮卷去城东，就能见到老刀把子阿伏至罗。
他会给你们准备武器，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
第二张羊皮卷是属于一支小商队的通关文书，他的来历不算干净，但是牵扯不到任何人。
你们去准备一批货物吧，持有它，你们可以在康居全境畅通无阻，甚至能像真正的商队一样小赚一笔。
等你们到达撒马尔罕的时候，你们已经成为了富商。
只要再办好我的事情，你们就将得到高贵的身份和安稳的生活。
不必再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流窜。”
......
再次踏进萨莱楚克的时候，张有志已经对这个小城的每一条巷弄都很熟悉。
几乎不费任何周章，他就来到了鲁家的铁匠铺。
“鲁前辈。”这一次张有志没有拉开第二道门帘，而是停在了外间。
还未有人答应，里屋的打铁声就停了下来。
鲁家的老三，四兄弟中最活泼的鲁知礼一溜烟跑了出来。
“大虎兄弟，你来啦。”鲁知礼拉着他就往里走。
兄弟几人也不管气呼呼的老爹，开始兴高采烈的准备酒肉。
这一喊让张有志心中忍不住的羞愧。
连真名都不敢示人，男子汉大丈夫活到这份上，实在是太憋屈了。
鲁知礼倒是不疑有他，帮着张有志把蜂蜜、鹿皮和各种各样的礼物放下。
等张有志在饭桌上说了自己要去撒马尔罕的事，鲁家全家都有些不舍。
“老夫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年轻人，这个小地方也留不住你，要走就走吧。
或许有一天，我们鲁家也会回去的。
要是有缘，到了中原相见之时，你记得请老夫喝中原的美酒。”
张有志拿出一个很大的皮囊来，准备把补充兵器和工具的钱给付了。
他把安娜的西方十字弓送到铁匠铺来，鲁老头一家为他仿制了一批精致的手弩。
这种弩机威力不如臂张弩，但是比牛角弓不遑多让，算是威力不差的武器。
关键是小巧精致，不仅仅是姑娘们使用方便，巷战刺杀也很实用。
鲁桓一巴掌拍到桌上，产自撒马尔罕的暗红色美酒洒得到处都是。
“小王八蛋，你埋汰谁呢？老夫还缺你那点钱？”
一路走来，这是遇到的第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强忍着浓浓的不舍，张有志掀开门帘要走。
鲁桓放下酒杯说道：“老夫原本还有个儿子，取名鲁知信。
我看你似乎一直在隐藏身份，回了中原可以用我家老五的名。
就算有人找上门来我们也能给你背书，就说你不想学习家中的手艺，想去看中原的花花世界。”
张有志二话不说，回头“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眼角噙着泪水，他终究是离开了萨莱楚克的鲁老头家。
等汇合队伍，他又变成了身背铜胎弓，腰悬雁翎刀的突厥马匪模样。
......
收起刻录时光的木板，张有志思绪良多。
认真说来，他们已经在康居境内度过了三个月之久。
但是直到仁孝二年七月，大家才第一次离开萨莱楚克，这座距离撒马尔罕四千里之遥的小地方。
作为距离宽田吉思海最近的城市之一，萨莱楚克除了商业繁盛，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海产品。
尤以海豹为最。
许多本地人捕捉海豹，把相关的产品卖到了康居和宽田吉思海周边广袤的地区。
为了让队伍看起来更像一支商队，张有志采购了十车本地产品，才带着队伍上路。
雷蒙德家每个月都能从撒马尔罕，通过乌浒水，把几船盐运到西海西岸，再转陆路到达宽田吉思海，又换船运到萨莱楚克。
他们只要反着走，就能轻松的在一个月内到达撒马尔罕。
但是，大家已经走了几万里路，更习惯脚踏在坚实的土地或者冰原上，
他们宁愿相信驽马，也不愿相信那些不认识的浆手和摇摇晃晃的桨帆船。
因此，即便是从高大健壮的三河马，换成了矮小的突厥草原马，大家依然很兴奋。
康居的东方好马可不少，先用这些马将就一番也不是问题，反正以后可以换。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在于：
总算是踏上了回乡之路，哪怕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