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投军少年
张有志气呼呼的在狭小的卧房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伙计，连续走了几十圈。
他犹豫了半天。
这伙计终究只是个寻常人，而且所知不多的样子，他实在下不得狠手捅人。
突然，张有志眼中凶光一闪，停住了脚步。
他从赵三爷床脚下找了件脏兮兮的衣服，撕两块破布把两人的嘴巴堵住，然后用刀鞘对着伙计就是一顿好打。
打了有几十下，直到伙计哼哼唧唧的讨饶了，张有志才停下手来。
“好汉爷，求求你别打了......我说......我说了。”
伙计这回还不等张有志开口问，就主动交代道：
“小人没见过什么马，但是三爷在柴火堆里藏了一副好甲，他说是今早收债来的，我也不敢问。”
张有志去柴火堆里翻出来自己的甲胄，气急败坏的问道：“赵三爷的钱呢？”
“就在他床底下的箱子里。”
张有志按他说的拖出一个木箱，从里面找出些铜钱。
他没上过私塾，只是前几年被三嫂逼着读了几天书，认了些常用字，自然数不清数。
胡乱的数了数，张有志问道：“你当爷爷不识数吗？其他的钱呢？”
“许是没了。”伙计惨兮兮的说道。
Duang！
张有志又是一刀鞘砸过去。
“哎呀......”伙计一声惨叫，闹得大通铺方向传来了不少动静。
张有志连忙捂住他的嘴，威逼他不得大声喊叫才又放开。
“好汉爷，小人真不知道。
左右不是小人的钱，小人要是知道，告诉您好歹能免了一顿打不是？”伙计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人看起来年虽不大，但是凶的很，比当县兵时候的上官还凶恶。
挨了几十下毒打的小伙计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或许是伙计刚刚的惨叫声有些大，旁边被捆作粽子的赵老三挣扎了一下，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张有志迅速把伙计的嘴堵上，然后再检查了捆着他们的绳子，点上油灯。
赵老三睁开眼，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什么。
张有志正打算拿出他嘴里的破布，又想起了伙计刚刚嘴硬的样子，于是想道：
伙计为了别人的钱都嘴硬半天，这赵老三怕是更嘴硬，得先给他些苦头吃。
于是，张有志先不问话，塞紧了他嘴里的破布，抡起刀鞘咚咚咚就是一顿乱打。
打完问道：“我的马呢？”
“什......什么马......我不知道。”
这赵老三不知道是被板砖打的，还是刀鞘打的，可能脑子还在迷糊，一下子没认清楚形势，居然装糊涂。
“王八蛋！”
张有志气鼓鼓的骂了一句，然后又拿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恨了！
张有志忍不住对着他又是一顿暴打。
直打到这赵老三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打完之后，张有志感受到腹中的羊汤已经消耗干净了，便也不急着问话。
他直接开打开房门，一手拖着赵老三丢在灶房门口。
然后披着赵老三的被子，开始在灶房里忙活。
他从缸里弄些粟米煮上，一边拿匕首切房梁上的腊肉，一边看着赵老三在冬夜里的寒风中，回想马儿的下落。
等天快亮的时候，吃饱喝足，浑身暖和的张有志终于美滋滋的站了起来。
赵老三冻得脸色发青，牙齿发颤，已经在雪中用肢体语言讨饶了好久。
他今晚先是在睡梦中被一板砖开了瓢，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堵着嘴，捆作了粽子。
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噼里啪啦一顿暴打。
好不容易打完了，撤下破布之后才说了一句话，准备狡辩一下，又被堵上嘴暴打一顿。
以为打完还要问话的！
赵三爷都打算招了！
结果这恶少年居然半句话不问，把自己堵着嘴丢在了雪地里。
自己在雪地里挨饿受冻的时候，这恶少年居然去灶房，煮自己半个月都舍不得动一下的腊肉吃。
他娘的天理何在？
赵老三肠子都悔青了。
苍天哪，我不就是偷了你的马吗？下手简直没个轻重。
这可是寒冬腊月，幽州北地郡的雪夜，这是要冻死人的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已经冻得迷糊的赵老三，终于看到张有志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终于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破布一拿开，赵老三就挣扎着跪在了张有志跟前，倒豆子一般求饶道：
“好汉，好汉开恩，好汉饶命。
都是那赖狗儿的错，都是他叫小人偷您的马儿，都是他的错。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好汉，不求您谅解，只求您给条活路。
您的皮甲就在柴房里，马儿和鞍鞯共卖了三千五百钱，换成的银子就在房梁上的暗格里。
小人这一年的积蓄，也就一千多钱，再加上些余钱，也换成银子在那了。
只求您绕小人一命，小人全家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赵老三的心理防线早已被完全击溃。
此刻哪怕解开他的绳子，他都鼓不起勇气来反抗，只会想：
自己扇自己耳光，会不会比别人打来的好受些？
张有志却也先不管他，只一言不发的找到暗格，果然拿到了三个二两大小的银锭。
一看就是大商户铸的好银，基本上能换六千个铜钱。
再加上先前搜刮的铜钱，哪怕扣掉自己的驮马和鞍鞯钱，少说也余出两千钱来。
还是二哥说的好啊，来钱快的，除了劫道就是卖药。
喜滋滋的看了看银锭，张有志觉得自己有本事极了。
出门几天功夫，竟然赚了两千钱。
“好汉爷......”赵老三虚弱的在门口喊道。
“嗯，怎么了？”张有志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疑惑的问道。
赵老三带着哭腔道：
“好汉爷，能不能求您看在那几个银锭的份上，让小人进屋烤烤火，小人已经快冻死了。”
见张有志犹豫着没开口，他满眼幽怨的说道：
“哪怕让小的去灶膛边跪着也成，起码暖和点儿。”
张有志本不打算再打他，但是一见他这幽怨的目光，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顿时又火冒了起来。
抡着刀鞘，咚咚咚就是几下狠揍，一边揍还一边骂道：
“我叫你们偷我的马，我叫你们偷我的马，我叫你们偷我的马.......”
等到打累了，眼看再也榨不出半个铜钱来，张有志便找了根扁担。
他把自己的皮甲、腰刀、脚铺老板的棉被和草席，甚至还有灶房里的腊肉和自己那罐酱菜，统统打包。
遗憾匕首没能用上的少年挑着扁担，继续着自己的投军之路。
此时的少年还不知道，北面已经燃起了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