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墨,浓稠得似要将整个世界吞噬,荒野小径上,男人刚把掳来的“马荷花”藏妥,正志得意满,准备稍歇片刻便折回那罪恶的总部。
他抬手瞅了眼表,两点多了,分针秒针滴答,恰似为他奏响凯旋曲。
“哼,都说马家多能耐,不也轻易被我拿捏!”
男人嘴角上扬,肆意吹嘘,声浪撞入死寂夜色,却没激起一丝回响。
原本隐匿在暗处的鸟鸣兽叫,不知何时悄然噤声,四周静得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像有只无形巨手,拧紧了世界的发条,把喧嚣全抽离。
“你以为我能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掳走我女儿?”
冷冽女声仿若一道冰锥,直直戳破这诡异静谧,男人浑身一哆嗦,脖颈僵硬扭转,只见马玲花单薄身形立在身后。
“不……绝不可能,你咋追上的?”
男人瞪大眼,满脸惊惶,脚步不自觉后挪,似想拉开与这煞星的距离。
马玲花轻嗤,朱唇微勾,笑意未达眼底:“马家功法传承百年,岂是你能小觑?何况,你那贼窝,我有眼线。”
说罢,她素手缓缓抽出腰间匕首,匕首在月下冒着寒光,冷冽无比,恰似暗夜死神镰刀。
“内鬼是谁?你说!”男人嘶吼,声线抖得厉害。
马玲花眉梢一挑,翻个白眼,满是嫌恶:“告诉你?我又不傻!时辰到了,该送你归西!”
语落,她身形如电,匕首裹挟劲风,她如乌龙出海,直扑男人咽喉,阴冷狠辣之意,在这漆黑夜里肆意弥漫,叫人胆寒。
男人像棵被伐倒的枯树,直挺挺砸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双眼圆睁,眸中残留的震惊与狐疑仿若定格,似仍在苦思自已精心谋划为何会一败涂地。
他的脸庞因惊愕而扭曲,嘴半张着,想喊却没了声息,仿若被抽去魂魄,只剩躯壳在这清冷月夜供人踩踏。
“哼,螳臂当车,就凭你那三脚猫修为,也敢在老娘跟前耍心眼,纯粹自寻死路!”
马玲花柳眉倒竖,杏眼含煞,素手如电,探入男人怀中,一把攥住镇妖塔。
那镇妖塔乌光流转,寒意沁人,却在她掌心微微颤动,似在呼应她的怒火。
“荷花,荷花,你还好吗?”她贴近塔身,急切呼喊,声线因担忧而发颤,可塔里唯有死寂回应。
马玲花有些担心,正欲再唤,猛然间,一阵“坑坑坑噗……吭……哧……”的怪声炸响,那呼噜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在静谧夜里突兀至极,活像破旧风箱扯着粗气。
“荷花,你个糟瘟的,咋这时候还睡得着!”
马玲花又气又急,柳眉拧成麻花,双手攥紧镇妖塔,大力摇晃起来。
那塔被晃得东倒西歪,周身符文闪烁,抗议般嗡嗡作响,可塔里呼噜依旧,连绵不绝。
“你这背时女儿,都啥境地了,心咋恁大,还不赶紧醒醒!”
她大骂,眼角眉梢满是恨铁不成钢,又透着失而复得的后怕与宠溺。
马玲花抬眸望向墨染般的夜空,星辰隐匿,唯有孤月散发着清冷幽光,恰似此刻她复杂的心绪。
风拂过,带着丝丝寒意,她无暇顾及,指尖一捻,祭出传音符,须臾间,一道虚幻光幕浮现,接通了与叉烧包的语音通话。
“哈哈,我料事如神呐!”叉烧包那咋咋呼呼的声音率先撞入耳膜,满是得意。
“就王进那蠢货,肚里没几滴墨水,脑袋一热,掳了人还不得先找地儿显摆显摆,显摆够了才往回挪步,咋样,被你追上了吧!”
话语间,尽是炫耀自已预判精准的劲儿。
“少啰嗦,说正事。”
马玲花柳眉一蹙,语气冷厉,“光明教会是不是暗中盯着我们的?别扯些没用的。”
“啊?这我真不清楚啊。”
叉烧包声音一滞,转瞬又堆起谄媚笑意,“不过呀,咱可得把话说在前头,我如今可是队长了,你许诺的舍利,可千万不能忘咯。”
“哼,区区舍利,也值得你这般挂怀,没见过世面。”
马玲花嗤笑一声,语气透着几分豪爽,“只要你办事得力,往后宝贝多的是,绝不亏待你。”
“哟,够大气,我就爱跟你打交道!”叉烧包声调拔高,满是兴奋,“放心放心,咱这关系,我铁定给你扒来最新情报,包你满意。”
挂了通话,叉烧包脸上笑意渐冷,把玩着队长徽章,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这队长之位,是踩着无数昔日同伴“上位”换来的,在这利益场上,他对光明教没有半分赤诚,唯利是图,不过是被钱财驱使的过河卒子罢了。
至于那个抠搜的马玲花,他也是不信的,不过……这次马玲花似乎下了血本,这舍利他得定了。
只要有了舍利,摆脱光明教会就有了机会,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寒光。
马玲花紧攥着镇妖塔,目光锁定在塔口那几张泛黄符箓上,嘴角一勾,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决绝,抬手“嘶啦”一声,将符箓尽数撕开。
刹那间,镇妖塔仿若被唤醒的洪荒巨兽,黑沉沉的塔口涌动起滚滚乌烟,无数妖影裹挟着刺鼻腥风,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
一时间,原本静谧夜空被墨云迅速霸占,浓稠得似要滴下墨汁,狂风呼啸,鬼哭狼嚎交织成一曲惊悚乐章,在四野疯狂回荡。
“哼,老东西们,平日里算计这个、拿捏那个,今朝也尝尝被反咬一口的滋味!”
马玲花仰头大笑,快意于胸,哪管这放妖之举会掀起怎样惊涛骇浪,在她眼中,只要马家血脉延续,世界崩坏又何妨。
几个小妖战战兢兢,抬着犹在昏睡、嘴角挂着涎水的马荷花,挪到近前。
马玲花见状,眉头拧成麻花,脸涨得通红,羞恼间抬脚狠狠踹向马荷花屁股:“瞧瞧你这出息!”
“哎呦!哪个混账敢偷袭本仙姑,活腻歪啦!”
马荷花一个激灵,瞬间弹起,双手握拳,睡眼惺忪中满是怒火,待看清是自家娘,气势才弱了几分。
“住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跟我回家!”
马玲花咬着后槽牙,低喝一声,俯身捡起镇妖塔,拍了拍上头泥土,眼中放光,心里已打起小算盘。
日后拿这玩意儿喂猪,喂鸡,喂鸭,可比寻常笼子顺手多了,那她们出远门的时候,不就有移动的食物了?
这“意外之财”,可不能浪费,说罢,揪着马荷花衣领,大步没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