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德国无条件投降的正式签字仪式,在柏林郊区的卡尔斯霍斯特举行。
受小胡子的继承人邓尼茨的委托,德军最高统帅部的代表凯特尔元帅、什图姆普弗上将、弗雷德堡海军上将作为代表,前往柏林军事工程学院的食堂大厅,向苏联和盟国的代表正式签署无条件投降书。
进入大厅的凯特尔元帅举起了手里的权杖,向坐在对面的苏联和盟军的高官们致敬。但令人尴尬的是,老元帅的这个举动却被对方置若罔闻,没有一个人对他做出回应。
凯特尔元帅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坐在了苏联和盟军为他留的座位上,低头看对方递给了自己的无条件投降书。
站在旁边的翻译,等凯特尔看完了投降书上的内容后,开口问道:“凯特尔元帅,您看完了吗?”
“是的,我已经看完了。”凯特尔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情:“现在就可以签字了吗?”
翻译看了一眼对面的朱可夫和盟军的将领,随后点着头说:“是的,凯特尔元帅,您可以签字了。”
其实5月7日时,约德尔代表德国在法国的兰斯的盟军西线司令部里,正式签署了一份无条件投降书。但由于参与签字仪式的盟军代表都是高级将领,而苏军代表却只是一名少将,因此史达林对这次的投降仪式并不认可。在他看来,苏联是与德军作战的主力,苏军是在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才解放了柏林,因此应该有苏联一方来主持投降仪式,而在兰斯进行的投降仪式显然不能算数。
面对苏联的强硬态度,盟军高层经过协商后,同意了这一要求。而作为失败者的德国人,则没有任何的发言权。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今天在柏林郊区的投降签字仪式。
德国在两天之内,连续签署了两份投降书,这对凯特尔元帅来说,是莫大的屈辱。他签字时,甚至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向小胡子、戈培尔和克莱勃斯学习,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耻辱。
索科夫没有能参加进攻柏林的战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遗憾。而今天德国人在柏林郊区参加投降仪式的签字,他也没有资格前往,这不得不令他感到了天大的遗憾。不过他想到不光自己不能出现这次的投降仪式,就算是身为方面军司令员的罗科索夫斯基,同样没有资格前往柏林时,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米沙。”卢涅夫对索科夫说:“参谋长到柏林都去了三四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没有打电话回来,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我在想,他是不是利用自己去柏林探视儿子的机会,参加了今天的投降签字仪式。”
“应该不会吧。”索科夫说道:“连我们的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元帅都没有资格参加仪式,更别说西多林这样一个小小的参谋了。”
“签字现场,他可能进不去。”卢涅夫似笑非笑地说道:“但在签字现场的外面停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想他应该有机会见到签署投降书的德国将领,是如何趾高气扬地进入了签字现场,又是如何垂头丧气走出来的。”
“可能只有等参谋长回来之后,我们才能知道,他有没有趁机去签字仪式的现场。”
“崔可夫真是可惜了。”卢涅夫忽然想起了崔可夫,便摇着头说:“早不负伤,晚不负伤,偏偏就在德国人投降的前一天被冷枪打中,搞得他连偷袭仪式都没法去参加。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啊。”
“哎,没办法,这就是各人的命啊。”索科夫苦笑着说:“按理说,如果元帅同志还在第一方面军,那么指挥部队夺取柏林的荣誉就属于他,结果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机会进入柏林。假如说谁是这场战争中最不走运的人,恐怕就非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不可了。”
“米沙,其实这很正常。”卢涅夫说道:“罗科索夫斯基有波兰血统,你想想,最高统帅本人怎么可能把夺取柏林如此重要的荣誉,交给一个并非是真正俄罗斯人的人呢?”
“这倒也是。”索科夫对此事深有体会,罗科索夫斯基假如没有一半的波兰血统,没准他能一直待在第一方面军,并亲自指挥部队解放柏林。假如真的是这样,自己所指挥的第48集团军,就算不能第一个进入柏林,但也能成为夺取国会大厦的主要力量:“真是没想到,他的血统决定了他与解放柏林的荣誉无缘。”
桌上电话铃声响起,索科夫伸手抓起了话筒,贴在耳边说:“我是索科夫,您是哪里?”
“司令员同志,我是近卫第6师师长伊万诺夫。”听筒里传来了近卫第6师师长伊万诺夫的声音:“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师长同志,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
“我们师的战士奉命在城里抓捕纳粹分子。”伊万诺夫汇报说:“经过一上午的努力,我们一共抓捕了195人。我想问问,该如何处置这些该死的纳粹分子呢?”
“先找个地方把他们都关押起来。”索科夫说道:“然后再派人对他们进行甄别,发现曾经犯下过严重罪行的,可以直接枪毙。”
“怎么甄别呢?”伊万诺夫对甄别一事很不感兴趣,便向索科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把他们全部枪毙了,这样还能省事点。”
“不行,师长同志。”索科夫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伊万诺夫的提议:“我们是德意志的解放者,而不是破坏者。这些被你们抓起来的纳粹分子中间,固然有不少的顽固分子,但也有一些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被迫加入纳粹的。对于这种人,只要他们没有干什么坏事,我看完全可以尽快放掉他们。”
在放下电话前,索科夫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对了,师长同志,记得把抓捕人员的名单给我一份,我要看看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人。”
个把小时之后,伊万诺夫派人送来了一份花名册,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抓捕的纳粹分子的名字,身份和他们工作的地方。
索科夫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发现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知识分子、工程师、教师、神职人员等等。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会加入纳粹,除了少数狂热分子外,大多数人的加入都是迫不得已或者说是当时的一种潮流,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关押几天后,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放掉。
就在索科夫准备合上花名册之时,忽然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约翰·拉贝,出生于德国汉堡,西门子公司的代表、商人。
他连忙拿起花名册仔细查看对方的资料,发现除了他的名字、身份和籍贯外,其余的什么信息都没有。
放下花名册之后,他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近卫第6师。一听到伊万诺夫的声音,就开门见山地说:“师长同志,我想问问,你们抓捕的纳粹分子里,有一个叫约翰·拉贝的人,他如今关在什么地方?”
近卫第6师的指战员抓捕了近两百人,作为师长的伊万诺夫对此事又不太上心,怎么可能知道索科夫说的人是谁。他沉默了片刻,随即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您认识此人吗?”
“我不认识此人。”索科夫这样回答,倒没有错,他后世的确听说过拉贝的名字,但却从来没有见过真人。如果不是恰巧看到了抓捕名单,还差点错过了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为了让自己的过问显得顺理成章,他有意把崔可夫拉了进来:“但据我所知,崔可夫将军和他的交情还不错。如果知道他被我的部队抓捕了,肯定会打电话过来找我算账的。”
索科夫这么说,倒不是瞎说,抗战爆发后,崔可夫和拉贝都曾经在金陵待过一段时间,再加上那时苏德两国正处在蜜月期,两人之间相互认识,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得知被自己的部下抓捕的人里面,有崔可夫将军的老朋友,伊万诺夫显得不淡定了,他心里很清楚,其实被抓捕的纳粹分子并不止自己上报的那么多,还有一些顽固分子因为在抓捕时拘捕,已经被击毙了。他担心索科夫问的人,此时已经不在人间了,赶紧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不太清楚您所说的人,是否在我们抓捕的人员中间。您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一定会搞清楚的。”
“我只能给你二十分钟。”索科夫看伊万诺夫送来的花名册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上面起码有230多人,但对方却告诉自己,说只抓了195人,另外的三十多人,肯定被对方私下处置了。因此索科夫急于搞清楚,拉贝先生此刻是否还活着?“等时间一到,我希望听到准确的答复。”
“好的,司令员同志。”伊万诺夫见索科夫的态度如此强硬,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一定在20分钟内,搞清楚他的下落。”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卢涅夫好奇地问:“米沙,你怎么对这个叫拉贝的德国人如此感兴趣啊?”
面对卢涅夫的疑问,索科夫迟疑了片刻,随后回答说:“军事委员同志,我听说此人在华夏的金陵时,正好遇到倭寇占领了那座城市,并开始大肆屠杀城中的居民。拉贝就利用自己德国人的身份,建立了一个安全区,收容了二十多万人,保护他们免受倭寇的迫害。我就是听到了关于他的事迹,想见见他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卢涅夫显然对拉贝并不感兴趣,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但你怎么知道他认识崔可夫将军呢?”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只知道在华夏抗战时,崔可夫是驻华武官和军事总顾问,便顺理成章地认为两人应该是相互认识的。于是他向卢涅夫解释说:“崔可夫去东方担任军事总顾问时,这位拉贝先生恰巧也在那个国度,两人彼此认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说的大屠杀是在哪一年?”卢涅夫忽然出人意料地问道。
“1937年12月13日。”索科夫毫不迟疑说出那个令所有华夏人都刻骨铭心的日子:“倭寇在金陵屠杀了三十万军民,将一座美丽的城市变成了人间地狱。”
“不对啊。”谁知卢涅夫听后却摇着头说:“据我所知,崔可夫曾经两次前往东方那个古老的国度。第一次是27年到29年,回国后,他担任红旗远东特别集团军司令部的处长一职;第二次是40年12月到42年3月,回国后不久,他就被任命为预备队方面军第1集团军的副司令员。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爆发后,该部队被改编为第64集团军,不久后,崔可夫又被任命为第62集团军司令员,负责指挥留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部队,与进攻城市的敌人展开顽强地战斗。你当时就在他的麾下,对这一段经历应该很了解才对。”
经卢涅夫这么一说,索科夫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总以为崔可夫和拉贝两人都在东方古国待过,彼此之间就应该认识。但如今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自己不过是想当然而已。
好在卢涅夫并没有在此事上纠缠,而是大度地说:“不过就算崔可夫不认识这位拉贝先生,但就凭他能利用个人的影响力,建立一个庞大的安全区,解救几十万人生命这一点,他还是值得我们尊重的。假如他真的因为自己的身份,被我们指战员所抓捕,我觉得也应该对他网开一面,把他放走。”
“你说的对,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听到卢涅夫这么说,心里感到了欣慰,“对这样的人,我们应该予以优待。”
“说起崔可夫,我想起了一件事。”卢涅夫等索科夫说完之后,自顾自地说道:“崔可夫在华夏时,与美国和法国的驻华武官建立了良好的信任关系,他通过对各方面获得的情况进行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倭寇的主要战略意图是南下,而不是北上,从而让最高统帅部做出决定,将远东的部队源源不断地调往西线,挡住了德军冲向莫斯科的脚步。”
听卢涅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一愣,心里暗说:难道倭寇不准备北上的消息,不是带有传奇色彩的特工理查德·佐尔格提供的么,怎么又变成了崔可夫的功劳呢?不过这种事情,他在心里想想还行,却不能说出来,毕竟佐尔格的存在,是绝密中的绝密,就连卢涅夫这样的内务部副部长都不知道,自己又能有什么途径知晓他的存在呢?
“米沙,”卢涅夫及时地变换了话题:“我听说你打算前往远东地区,参与对倭寇的战斗,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军事委员同志。”在卢涅夫的面前,索科夫觉得没有说假话的表情,便如实地回答说:“我已经与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和朱可夫元帅都打过招呼了,希望他们能向最高统帅部推荐我,参与这最后的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