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涅杰林得知自己派出的侦察连,已经与罗马尼亚第27边防团达成了协议,随时准备接管该团的防区时,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便打电话给索科夫,向他报告这个好消息。
“司令员同志,”听到听筒里传出索科夫的声音,波涅杰林赶紧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要告诉我?!”索科夫听完,略作思索后试探地问:“波涅杰林中校,是你的部队已经进入罗马尼亚境内了吗?”
“我派师侦察连进入了罗马尼亚境内,谁知却遇到了第27边防团的团参谋长卢卡中校,他说他的部队不愿意与我军作战,愿意将他们的防务移交给我们。”
得知又一支罗马尼亚军队不战而降,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波涅杰林中校,我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的部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罗马尼亚境内站稳了脚跟,真是太棒了!”
不过索科夫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忍不住对波涅杰林提了出来:“波涅杰林中校,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这段时间的攻击之所以如此顺利,完全是因为与我们作战的都是罗马尼亚军队。”索科夫皱着眉头说:“德国人的部队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
“是啊,司令员同志,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波涅杰林在电话里说道:“我最初还以为,是我们即将进入罗马尼亚境内,所以遇到的罗马尼亚军队要相对多一些。但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似乎是某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索科夫知道此事暂时找不到答案,也就不在电话里浪费时间,而是吩咐波涅杰林:“波涅杰林中校,立即命令部队进入罗马尼亚边防团的防区,在普鲁特河右岸建立一个登陆场。”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把特罗菲缅科、萨梅科和斯米尔诺夫等人叫到面前,对他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罗马尼亚的第27边防团,已经主动向波涅杰林的部队投诚,愿意交出他们的防区。”
“太棒了,这简直太棒了。”萨梅科听后,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假如我们的部队能经常遇到这样弃暗投明的部队,我想要不了几个月,我们就能占领罗马尼亚全境。”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如今的进展顺利,不等于将来的进展也顺利,没准过几天,部队就会打一场硬仗,甚至是伤亡很大的那种硬仗。但这是后话,姑且不谈,他如今急于想知道的,是什么原因导致德军从自己的进攻方向上消失。
“几位指挥员同志,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看你们是如何想的。”
众人不知索科夫想说什么,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和我们作战的敌人里,德国人所占的比例是越来越少了。”索科夫说道:“特别是近期发生的战斗中,和我们作战的敌人都是罗马尼亚军队。我想问问,德国人去哪里了?”
对于索科夫的提问,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阵,斯米尔诺夫率先打破了沉寂:“司令员同志,你看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推进到了罗马尼亚边境,而德国人觉得以罗马尼亚的实力,足以保护自己的国家,所以才没有选择与他们并肩作战。”
“这个理由不成立。”索科夫摇着头说:“德国人心里很清楚,一旦他们的这个盟友被我们打败,就意味着罗马尼亚有可能加入我们的阵营,他们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会不会是一个阴谋?”见索科夫否定了斯米尔诺夫的猜测,萨梅科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德国人故意让我们与罗马尼亚人拼消耗,等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出其不意地向我们发起进攻。而那时,我们早已损失惨重,而是指战员们也变得疲惫不堪,根本无法抗击他们的进攻。”
索科夫觉得萨梅科的这种说法,指德国人是坐山观虎斗,等自己和罗马尼亚军队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再来渔翁得利。但转念一想:“不像,难道德国人在指定这种作战方案时,就没有考虑过,一旦苏军进入了罗马尼亚境内,会对军心士气造成多大的不利影响?”
一个个设想被提出,但很快又被大家伙一一推翻。最后还是军事委员戈罗霍夫说道:“我看这个问题,应该问问科涅夫元帅。他作为方面军司令员,了解的信息比我们更多,没准能告诉我们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戈罗霍夫得提议,立即引起了众人的赞同。索科夫见大家都不反对,便找来通讯兵主任,让他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
科涅夫听完索科夫的叙说之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他开口说道:“索科夫同志,你问的问题,我这里还真有答案。”
得知科涅夫这里有自己想要的答案,索科夫赶紧说道:“元帅同志,究竟是什么原因,您能告诉我吗?”
“索科夫同志,我也不敢完全确定。”科涅夫谨慎地说:“不过我觉得肯定和你们遇到德军越来越少有关系。”
“元帅同志,您别吊我的胃口了,就快点说吧。”
“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和朱可夫元帅前几天向德军发出的劝降书有关系。”
“朱可夫元帅给德国人的劝降书?”索科夫有些纳闷地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不知劝降书上写了些什么?”
“等一等,索科夫同志,我先找一找。”很快,索科夫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了翻找东西的声音。好在没过多久,科涅夫的声音再次响起:“找到了,我给你念念。”
“一、为避免进一步伤亡,我建议你们在3月25日结束前,停止无谓的抵抗,并率所有辅助单位投降。你们已四面被围,毫无希望。你们无法从我们的包围圈中逃脱。”
“二、假如你们在1944年3月25日结束前不投降,那么所有不接受这个结束无谓抵抗的提议中的官兵,每三个中枪毙一个,这是对无谓抵抗的惩罚。你们应该成群结队地提出投降,因为你们已经被三到包围圈所困。”
“所有自愿停止抵抗的军官们,将获准保留自己的武器、勋章和交通工具。”
“署名:朱可夫,方面军司令员,苏联元帅。”
索科夫听完这份劝降书之后,感觉朱可夫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德国人肯答应才怪了。“元帅同志,”索科夫知道自己必须发表点意见,便对着话筒说:“我觉得朱可夫元帅的这份劝降书,不光无法让德国人放下武器投降,甚至还有令一些德军官兵产生逆反心理。”
“索科夫同志,你说得没错。”科涅夫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倒是表示出浓厚的兴趣:“这篇充满残暴意味的通篇废话,让德军指挥官们人人触目惊心。”
“不过朱可夫元帅在发出这份电报后,意识到自己的劝降书过于简单粗暴,准备重新再修改一下。”科涅夫说道:“于是他又起草了一份新的劝降书,原文中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被巧妙地进行了修改。”
“新的劝降书?!”索科夫有些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
“上午11点,方面军司令员、苏联元帅朱可夫的提议被送达你方,但经翻译后有所出入。该提议以如下为准:志愿放下武器的德军官兵,将获得良好的对待。只有那些已接到元帅的提议,但在今晚前仍拒绝停止无谓抵抗的军官,则会被无情地枪毙。而且将在其部下的面前行刑。这是对他们让被托给他们的士兵,付出无谓牺牲的一种惩罚。”
索科夫听完后,立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元帅同志,我觉得新的劝降书,在语言上是无可挑剔的,但不知最后的结局如何?”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直接拒绝了。”科涅夫说道:“实际上,朱可夫元帅的劝降书,口气过于严厉,不光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相反,却变相地加强了德军官兵的战斗意志。”
“元帅同志,听您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之所以在进攻的正面,看不到任何的德国人,可能是朱可夫元帅的劝降信,成功地激怒了德国人,从而导致德军指挥官把所有的部队都集中在那个方向,准备与朱可夫元帅的部队决一死战。”
“你说得很有道理,索科夫同志。”科涅夫在电话里说道:“最近朱可夫元帅发起的文尼察战役中,所遭受的阻力越来越强大。看样子,德国人是把附近能搜罗的部队,都调往和第一方面军作战的区域。”
索科夫一听,还是蛮意外的,他没想到因为朱可夫的一封劝降书,竟然引起了如此轩然大波,还把附近地域的德国人都吸引到了他所在的方向。接下来,朱可夫指挥的部队,将面临的是一场接一场的恶战。
当听筒里传出盲音时,索科夫还久久地握住话筒不肯放下,脑子里在思索,自己是否应该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迅速地扩大在罗马尼亚境内的战果。
“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萨梅科见索科夫握住话筒不说话,知道他正在思考问题,连忙用手碰了他两下,“你在想什么?”
萨梅科的声音把索科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用感激的目光看了萨梅科一眼,随后对众人说:“指挥员同志们,我们的进攻方向上找不到德国人的原因,我想我找到了。”
得知索科夫找到了德国人始终的原因,特罗菲缅科着急地问:“司令员同志,快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科夫把自己从科涅夫那里听到的消息,向众人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如果我和科涅夫元帅的分析没错,那么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德国人都会把注意力放在朱可夫元帅的第一方面军身上,而我们要打交道的敌人,就只有罗马尼亚军。”
“司令员同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特罗菲缅科很敏锐的发现了问题之所在:“若是德国人都跑到朱可夫元帅那里,而我们所面对的只有罗马尼亚军队,那么我们可以采用双管齐下的方式,来取得更大的战果。”
他的话音刚落,斯米尔诺夫就好奇地问:“特罗菲缅科将军,你所说的双管齐下,指的是什么意思?”
“要想在罗马尼亚境内取得巨大的战果,我们就必须采取两种手段。”既然斯米尔诺夫问起,特罗菲缅科自然不会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是军事进攻,这也是我们的主要手段;二是政治攻势,是军事进攻的辅助手段。”
索科夫心里明白,要想消灭敌人,取得最后的胜利,仅仅靠军事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政治宣传做辅助,来达到瓦解敌人的目的。于是他点了点头,附和了特罗菲缅科的意见:“副司令员同志说得对,要想彻底地打败敌人,的确需要双管齐下。”
“军事委员同志,”如今作战集群就只有戈罗霍夫一个军事委员,所以这种通过宣传来瓦解敌人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他负责:“这种事情是你的强项,我看就由你来负责吧。怎么样,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吧?”
“没有,没有。”戈罗霍夫使劲地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司令员同志,我坚决服从你的命令。”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对特罗菲缅科说道:“我看我们的右翼,还需要派遣精干的部队去加强防御,免得德军在进攻朱可夫元帅不成功之后,掉头向南来攻击我们。因此派出精兵强将,来确保我集群的右翼,是完全有必要的。”
“好的,司令员同志。”特罗菲缅科点着头说:“我会安排两个师,去加强那里的防御,确保作战集群右翼的安全。”
“很好!”索科夫又转身面向了萨梅科,吩咐他说:“立即和克拉夫琴科将军取得联系,命令他加快进攻的速度,争取早日到达罗马尼亚境内。”说到这里,索科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告诉他,波涅杰林中校指挥的近卫第41师,已经成功地迈进了罗马尼亚的土地,并占领了罗马尼亚军的一个防御阵地。如果他再不努力的话,就要落后了。”
萨梅科知道索科夫这是用的激将法,不过他还是说道:“司令员同志,不光我们右翼看不到德国人的踪迹,就连南面作战的部队,所遭遇的都是罗马尼亚军队。你看,我们是否应该让克拉夫琴科将军考虑一下,是否组建一支小部队率先进入罗马尼亚境内。”
“是,司令员同志。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克拉夫琴科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