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波涛阁。
王冬冬打了个哈欠,抬了抬眼皮。
看自己还是坐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盏茶杯。
皱了皱眉,突然有些疑惑。
环顾身旁,邵燕姐姐,景世子,软柿子,还有臭着脸的凌玉珂,正坐在身旁,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坐在主位的才至哥哥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近日来的朝堂“趣事”,只是他说话一本正经,语调平平,和学堂里的夫子差不多,难怪大家都听困了。
但是,王冬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对了,笙笙呢?
她突然反应过来。
旋即又想起,方才笙笙好像说是有事,离开一下。
什么事情呢?
王冬冬敲了敲脑袋,要把那段记忆敲出来。
许是夏日到了,王冬冬感觉自己有些犯困,人也没那么机灵。
看来待会儿得问才至哥哥府上的厨子讨一碗冰镇梅子解暑汤才行。
小时候他们来江府上玩,最爱喝这玩意儿了,要不是怕闹肚子,定要喝上十碗才罢休。
但王冬冬一时之间还没有想起,旁边邵燕姐已经轻咦一声:“冬冬,柳姑娘呢”
前方的江才至轻笑道:“咳咳,方才柳姑娘不是说了肚子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缥缈轻柔,像是从十里外被风送来的一般。
后面的话不说也罢,也是照顾女孩子脸面。
众人恍然,王冬冬也点了点头。
哦,好像是,确有此事。
柳笙还是很不好意思地跟那个管家私下说的,然后就跟着那个管家离开了。
笙笙也是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早知道她陪着去就好了,王冬冬这么想着。
不过,笙笙到底去了多久啊……
怎么还没回来?
王冬冬忍不住说道:“那位管家是带笙笙往何处?我去找她罢。”
江才至笑问:“冬冬,你认得路?”
王冬冬迟疑了一下,虽然小时候来玩过几回,但院落甚多,回廊相连,她也记不清。
光是现在所在的这一水榭,对于她来说也是陌生至极。
简直都要忘了是怎么过来的。
方才他们先是去那凉飕飕的院子里,还跟着才至哥哥进了房间,想看看江才斌如何。
里面热乎乎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隔着帏帘,只能隐约看到一人毫无生气地躺着。
还是江才至先行进去确认了一下,随后出来低声说江才斌已经睡了,所以让大伙先到旁边的波涛阁歇一歇,聊聊天也好。
众人虽是为了探望江才斌才来,但也不好打扰病人休息,反正大伙儿也有好几日不见了,恰好聊聊。
特别是参加了本次会试的王冬冬、凌玉珂和景颢三人,正好相互交流一番。
至于为什么没有带上柳笙,因为笙笙很早就不在场了。
对啊!那笙笙岂不是消失很久了?
“不行,我得找她去。”王冬冬重重放下手中空荡荡的茶杯,腾地站起身。
江才至微微一笑:“冬冬看来跟那位柳姑娘确实要好,才不见一会儿就放心不下了。”
王冬冬挑了挑眉:“人是我带入府的,难道不该担心?”
“你也不必亲自去找,让婢女帮忙去寻就好。”说着,江才至喊来在旁伺候的婢女,吩咐了一句。
婢女应了,福了福身,转身往水榭外走去。
凌玉珂冷眼旁观,嘲弄一笑,拖长了声音说道:“许是迷路了,江府这般大,她一个小地方来的,迷花了眼也是正常。”
“玉珂!”邵燕也皱起了眉头。
阮时之也苦着白团团的脸:“玉珂妹妹……”
景颢没说话,却也是满脸不赞同。
大家都不懂,怎么凌玉珂现在变得越来越刻薄?
凌玉珂看了大家的反应,有些气恼。
“哼!你们蠢死了!别忘了江才斌是如何变成这幅样子的,别由着一个穷酸巴上了咱们,到时候还害了咱们!”
“你说谁是穷酸?”王冬冬紧紧地抿着唇,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气急了。
“怎么?你想打我?我就是说你带来的那个女孩子!”凌玉珂仰头看着王冬冬,觉得气势被压了一头,也站了起身,好平视王冬冬。
两人面对面站着,目光电光石火般交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剧烈的交锋,一触即发。
“真是吵死了。”一人冷冷地说道。
两人侧头看去,竟是不爱说话的景颢,对她们满是嫌弃。
“景世子说得对,你们别吵,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情分,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解决的?”
邵燕站在两人中间,试图拉架。
“才至哥哥,你也说道说道。”她转头对江才至说。
江才至向来是众人中的大哥哥一般的角色,虽然凌玉珂骄傲、王冬冬蛮横,但他的话还是会听的。
于是,江才至也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道:“冬冬,玉珂也只是担心你,你也别太着急。”
然后又对凌玉珂说道:“玉珂,你说话太过了,无论那位柳姑娘如何,也是冬冬的朋友,还是我府上的客人,实在不应如此贬损。”
江才至这套各打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招数,当年是屡试不爽。
凌玉珂还能接受,冷哼一声,抱着胳膊把头偏向一边去,但王冬冬这边却不买账。
王冬冬说道:“说来说去,笙笙为人如何,你们还是心存怀疑。”
邵燕赶紧说:“我们可没有,那位柳姑娘看着人不坏,又机灵,我是喜欢得紧。”
阮时之也连连摆手,以示清白。
景颢不可置否,他本就对这些人际关系没什么兴趣,但也不喜这样平白无故说三道四。
环视一圈,见没人赞同她,凌玉珂小嘴一扁,傲气上来:“我娘一直教导我,不要跟不是自己圈层的人交往,我看是有几分道理的。你在乡下地方呆久了,人都染上了蠢笨之气!”
王冬冬更是生气了,铮的一声拔出长剑。
江才至连忙一道符咒打出,将王冬冬的剑击飞。
“冬冬,莫要冲动。”江才至说道,“玉珂也是担心你,你从小单纯,最易轻信他人,我们跟你相处了十几年,那姑娘才跟你认识几年,有没有三年?”
见王冬冬摇了摇头,又道:“你看,你也认识没多久,知人口面不知心,不可轻信。”
“才斌就是最好的例子……”江才至叹了一声。
这么一说,全场沉默,也都若有所思起来。
王冬冬摇摇头:“笙笙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你,她又如何和长安一等一的勋贵世家子弟结识。”江才至又道。
“既然如此,才至哥哥又为何要让我带笙笙来江府?”
王冬冬只是单纯不爱思考,却不是真的笨,这么一想便觉得奇怪。
“我是听说,你现在跟她吃住都在一处,未免过于亲近,倒不如叫来观察观察为妙。”江才至冷静地说道。
“如何观察?”王冬冬的声音也冷了下去。
江才至唇角一勾,还未启唇说话,水榭之外传来侍者颤抖的通报声。
“启禀大公子,二公子,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