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和谢庸在红艳艳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看到来,两人这才告辞离开,虹影将他们送出红艳艳门外,却见风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鹅毛大雪漫天飞舞,虹影道:“黄公子,谢先生走好,日后有空常来红艳艳坐坐。”
龙渊微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伯谭先生住在哪里?”
“济北巷入口处的草房便是了,门前有一颗歪脖子柳树。”
龙渊举步向前方走去,谢庸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来:“公子要去找诸葛运春?”
龙渊笑道:“不知为了什么,我对此人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今日一定要见见他。”
谢庸抚须笑道:“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方才得遇卧龙先生,今日公子也算是三访诸葛运春,巧合的是两位高才都复姓诸葛。”
龙渊道:“希望他果真有卧龙先生的高才才好!”
因为红艳艳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不远,刚才出门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骑马,只能在雪中步行,抵达济北巷的时候已经花去了半个时辰,按照虹影所说,轻易便找到了伯谭先生的住所,抖落肩头的落雪,途中龙渊又特地买了一坛美酒切了块猪肉,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前来。
谢庸敲了敲房门,过了许久方才听到有人过来开门,伯谭先生一边咳嗽一边拉开了大门,看到两人微微一怔,然后目光落在龙渊手中的酒坛上,笑道:“过来看我的?”
谢庸笑道:“自然是来看你的!”
“快请进来!”伯谭先生将两人请入房内,他的住处只是一间草房,室内生了一个火盆,小屋内倒也暖烘烘的。
龙渊看了看屋内,没有看到诸葛运春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看来自己和这位诸葛运春当真没有什么缘分,追到这里仍然无缘相见。
龙渊将手中的礼物放在矮桌之上,伯谭忙着去给两人倒水。谢庸道:“伯谭先生不必忙活,我们只是顺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伯谭笑道:“你们是单纯过来看我,还是过来找诸葛运春的?”
看到伯谭已经识破了他们地来意,龙渊也不禁笑了起来:“两件事兼而有之,伯谭先生不会因此而怪罪我们吧?”
伯谭哈哈大笑道:“怪你送来的酒少,肉我又不吃,换成一坛美酒多好?”
龙渊笑道:“伯谭先生放心,回头我便让人给你多送几坛美酒过来。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体,酒喝太多也会伤身。”
伯谭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关心,我这把年纪。多活一天还是少活一天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他拿起温热的酒壶啜了一口道:“这两年如果不是诸葛运春照顾我,老夫只怕早已死了。”
龙渊道:“诸葛先生和先生有故?”
伯谭摇了摇头道:“只是因为我欠他酒钱相识。他认识我也算倒霉,从此后,我便时常欠他酒钱!”
三人同声大笑起来。
伯谭望着谢庸道:“谢先生。你说你是个普通地账房先生。我虽然老了并不糊涂。你可不是寻常人物,这位公子想必就是你的主公。能让你效力的主公一定也不是普通人物。”
谢庸笑道:“伯谭先生高才,我自然瞒不过你。”
伯谭道:“最近梓潼城好像发生了许多变化,我终日醉醺醺的,刚才听到诸葛聊起,方才意识到,城内巡查的兵马好像增加了许多。”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还说什么?”
伯谭道:“他说西南军只怕已经易主,刘禄禅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龙渊内心剧震,错愕之情难以掩饰的从双目中流露出来。
谢庸虽然对诸葛运春的才学早有预感,可是听到他如此神通竟然能够猜到刘禄禅已经死去,也是震骇无比。
伯谭微笑道:“他还说你能够将宗霆汉和陈化两个小子轻松放出来,是因为现在你才是西南军的真正主人。”
龙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茶盏放在矮桌之上,低声道:“他在哪里?”
伯谭先生抚须笑道:“你现在赶去红艳艳应当可以见到他!”
龙渊霍然站起身来:“多谢伯谭先生,日后我再登门拜会!”他起身便向门外冲去。
谢庸苦笑着向伯谭拱了拱手道:“我也去了!”
伯谭意味深长道:“得诸葛一人便可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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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再次来到红艳艳门前,虹影看到龙渊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地惊奇,甜甜笑道:“公子去而复返为了什么事情?”
龙渊笑道:“诸葛先生回来了吗?”
虹影点了点头道:“刚刚回来,正在院内忙活呢。”
龙渊大喜过望,举步向红艳艳里面走去。
谢庸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走来,苦笑着向虹影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他跟着身强体壮的龙渊一路小跑而来,纵然是累得不轻。
龙渊掀开棉帘,走入红艳艳后方院落之中,却见一位身穿灰色棉袍地男子正背身坐在桂花树下用斧子劈砍着木材,想来他便是诸葛运春,龙渊上前一步本想说话,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静静站在原地等待他把木材劈完。
诸葛运春将所有的木材劈完,方才拿起一旁地棉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站起身来,他身高和龙渊相仿,平静道:“公子在我身后站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诸葛运春慢慢转过身来,却见他面色白皙,剑眉朗目,鼻梁高挺。举手抬足之间挥洒自如,带有一种儒雅潇洒的气度。
渊拱手行礼道:“在下黄远,久闻诸葛先生大名。~见!”
诸葛运春微笑还礼道:“黄公子乃是贵人,诸葛运春只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想要见我只管让人召我过去就是。”
龙渊笑道:“若是我那样做,诸葛先生愿意去吗?”
诸葛运春唇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微笑:“自然会去!”
他邀请龙渊前往他地书斋就坐,让龙渊诧异地是,书斋内竟然是空空荡荡,除了笔墨纸砚和书案以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诸葛运春邀请龙渊在书案旁坐下,龙渊道:“诸葛先生地书房内何以没有一本书在内?”
诸葛运春笑道:“胸怀万卷何须汗牛充栋?”
望着诸葛运春充满自信地笑容,龙渊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夸大。
龙渊道:“我第一次前来红艳艳的时候。曾经看到诸葛先生的手书,我对书法还算有些研究,诸葛先生地字已经自成一格。”
诸葛运春道:“随便涂鸦罢了。公子过誉了,我两个兄弟上次惹下了祸端。多亏了公子施以援手,免得他们受这么多的苦楚。”
龙渊道:“我看你两位兄弟全都是武功超群的好汉,为何不让他们前往投军。为国效力?”
诸葛运春双目望向龙渊道:“而今天下动乱。他们去投军若是遇到明主还罢了。若是不幸投错了方向,岂不是为虎作伥。让祖宗蒙羞?”
龙渊平静道:“在诸葛兄看来谁才是明主?”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在下对外面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最大的愿望便是守着自己的这间小店,混上一个温饱,闲事和三五知己喝上一两杯小酒便已经满足了。”
龙渊道:“我听伯谭先生说诸葛先生认为刘禄禅已经死了?”
诸葛运春微笑不语。
龙渊道:“他的确已经死了,这消息外人并不知道,诸葛先生是如何猜出的?”
诸葛运春平静道:“梓潼城最近改变了许多,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我只是猜测,公子千万不要认真。”
龙渊又道:“我杀了刘禄禅,现在整个西南军已经落入我的掌控之中。”
诸葛运春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地惊诧之色,微笑道:“公子,你先做着,我去准备一些酒菜,晚上你跟谢先生留在这里吃饭。”
龙渊道:“我不饿,我今次前来是想请诸葛先生出来帮我!”
诸葛运春重新坐下道:“公子跟我说了这么多的秘密,在下已经明白了公子的心意,不过,我没什么本事,公子对我又毫不了解,请我过去做事,我除了浪费你地银两,又能做些什么?”
龙渊凝望诸葛运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诸葛运春道道:“君子相交又何必管人家那么多的事情,在下还是不知道地好!”
龙渊道:“诸葛先生难道真的甘心屈居于市井之中,任凭自己胸怀的才学白白荒废吗?”
诸葛运春道:“每个人地追求不同,公子为我不值,我却认为这是我最大地快乐,公子若是将我当成朋友,闲暇无事之时尽管过来喝上两杯薄酒,公子若是有其他地念头,情恕在下志不在此。”
龙渊看到他如此坚决,也不好继续勉强,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我只有先告辞了!”
“不送!”
龙渊心头一阵失落,举步走出门外,正看到宗霆汉在那里生火,面前一摊纸卷儿正准备引燃,龙渊看得真切,其中一张便是那日在酒馆中看到的诸葛运春手书地《问列十九》,他上前拾起,幸好那幅字并没有任何的损毁。
宗霆汉诧异道:“公子喜欢这纸卷儿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纸卷儿给了我吧!”
宗霆汉点了点头,心中暗笑,无非是一帐破纸龙渊为何如此紧张。他从地上又拿起一本书道:“公子要这个吗?”
龙渊也拿了过去,那本书已经被从后面撕掉了几页,翻开第一页却见上面写着“国策富国之法”,龙渊内心一震,向后翻去却见依次罗列着募役法、均税法、水利法、市易法、运输法。每条法令全都详细注释,龙渊站在雪地之中逐页翻看,雪花很快便飘落了一身,他却浑然未觉,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本国策之中。
宗霆汉看到龙渊那幅如痴如醉的模样,整个人也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为何会看到这本破书就呆呆站在了那里。
龙渊一边翻看一边点头,这本书中根据过去大康法令中的不合理之处作出修改,并据理指出其中的不足,而且提出解决之道,看到妙处龙渊不禁暗暗叫好,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看到强兵之法,却发现后半部已经被撕掉了,龙渊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向宗霆汉道:“宗兄,下面的呢?”
宗霆汉指了指炉膛道:“被我引火了!”
龙渊又急又怒,操起一根木棍去炉膛中拨弄,可是炉膛内早已烧成了灰烬,到哪里去找这本书的下半部,龙渊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瞪了宗霆汉一眼道:“你啊,你啊!当真是暴殄天物!”
宗霆汉颇不服气的摸了摸脑袋:“有没有搞错,这本破书也是我们的,跟你有个狗屁关系?”
龙渊道:“你烧了国策,说什么都要给我点补偿!”
“什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