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圣瑞的赴任,就像幸北之给萧珣下的战书一般。萧珣坐在值房内,紧盯着跪在地上的报信人,他内心充满了抱怨,怨他们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将消息带回。
“王爷,实在是听涛殿动作太快,谁都没料到事态会这么发展啊!”报信人始终不敢抬头看萧珣的眼睛,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膝盖。
现在任何理由在萧珣耳中都是借口,他始终觉得幸北之在神世帝跟前,比自己更有话语权,即将成为太子的他还没有得到神世帝完全的信任。
听涛殿的消息不灵通,别的小道消息倒是传得飞快。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的,已经将神世帝无法入眠的事传到萧珣耳中,还说这都是因为萧珩的缘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听到萧珩的名字都让他头皮发麻。他似乎越来越能体会到当年萧正荻的感受,神世帝对萧珩特殊的爱,真的能够逼疯每一位入住东宫的人。因为,他们会永远感受到一种威胁。难怪,当初萧正荻会想尽办法驱赶萧珩,哪怕他已经身处流洲,也已然觉得不安。
萧珣反复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知道现在再苛责报信人,也无济于事,反而会给别人留下自己严苛的口实。
“起来吧,这次确实突然,下次多个心眼吧。”说罢,摆摆手,让那人退下。
帮他传递消息的已经是听涛殿内的人了,还遭这猝不及防的一手。萧珣不能将怨气集中到神世帝身上,便只能在幸北之身上做文章。这么喜欢帮落魄的人,那边让你付出代价。
结党营私是神世帝最反感的,那就逐渐将幸北之树立成这个典型吧。
然而,回府之后与冯三一商量,却被对方连连反对。
“王爷,现在对我们而言,瀛洲的利益是一方面,过往的证据不能让外人掌握才是关键。周圣瑞显然是幸太宰的人,怎么可能继续为我们谋利,而不让幸太宰知道呢?”冯三的发问直击人心,萧珣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却让周圣瑞成为自己的人,显然是难于登天。思来想去,萧珣也认同冯三的看法,让自己的人在瀛洲掌权才是关键。否则,光这几次与郭允的各类往来,就足以把萧珣从太子位上扯下来。
从京都到瀛洲,以周圣瑞的速度至少需要三天,这三天足够萧珣采取任何行动。但无论是哪一种方式,周圣瑞都只有一个结局,便是命丧途中。
可怜周圣瑞,现在还满心期待的与家人谈论着去瀛洲赴任的事情。细心的周夫人为丈夫收拾着行囊,天气严寒必须的御寒衣物不能不带,可是长途跋涉,行李太多又会成为累赘。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终决定给周圣瑞带上世代传下来的墨狐大氅,这本是周家的一件宝贝,可是比起周圣瑞的身体,一件大氅又算什么。
周圣瑞还是第一次穿上这件墨狐大氅,祖上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周家,不知道积攒了几代人才凑出了这件墨狐大氅。
“都是祖宗的心血啊,圣瑞定然不负族人期盼,在瀛洲干出一番事业,再风风光光回到京中。”周圣瑞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的夫人,幸运的是,在京中还有这么一套宅子,家人也可以衣食无忧。
“独自在外,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老母亲身子还硬朗,定然好好的等你回京。”周圣瑞的母亲也走了进来,老太太五十岁年纪,身体却依旧硬朗,听闻喜讯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拉着儿子的手,又叮咛到深夜,才回屋去休息。
其实,所有的行李中最重要的是那张朝廷的认命文书,周圣瑞视若珍宝,让夫人连夜给自己贴身缝了个袋子,将文书藏在里面。
虽说神世近几年还算太平,可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次日清晨,周圣瑞便带着两个随身的家奴,雇了一辆马车,向着瀛洲出发了。
正如冯三所料,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快,除非他们连夜赶路去白鹤寺投宿,否则只能在荒原中露宿。京都五十里范围内,不宜动手,这样会很快惊动朝廷。
照冯三的想法,最好就是在白鹤寺附近动手,前后都还有段距离,白鹤山脉又无比荒僻,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