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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还不上床?”金问道,“几乎凌晨两点钟了。你最好睡一会儿。”

“罗科伯父说过要来电话,因此他一定会来的。”杰德回答说。

“东部现在是清晨5点钟,”金说道,“他不是年轻人啦,也许已经上床了。他会在早上给你挂电话的。”

“你对我们家的情况一无所知,”杰德说道,“罗科伯父会来电话的。人们称他首领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好吧,”金说道,“也许他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身。”

电话铃响了。杰德吃惊地看着电话机。这不是他的私人电话——这是公寓中的公用电话,他慢慢地拿起话筒。“我是史蒂文斯。”

服务台的侍者带着歉意地说道:“你伯父在这儿要见你,史蒂文斯先生。他不愿报名字。”

“我伯父不需要报名字。他就是我伯父,”杰德笑着说道,“他一个人吗?”

“不,史蒂文斯先生。有两位先生和他在一起。”

“请一名侍者把他们带到我的屋里来。”杰德放下话筒,看着金。“罗科伯父来了。”

“我最好穿上衣服。”金说道。

“你别着急,”杰德说道,“我和他们在起居室见面。我伯父不是单独一人,”他补充了一句,“他和秘书以及保镖在一起。”

“罗科伯父一定很了不起。”金说道。

“他是个老派人物,”杰德说道,“教父出门总是带着他的班子。”

“要是他是个老派人物,他会怎样看我呢?”金一面套上便裤,一面问道。

“他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杰德问道。

“是的,”金戴上胸罩,一面回答说,“他要和你谈话。”

“要是他对你信不过,他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杰德笑了起来。门铃响了。“我来开门。”杰德说道。

他穿过门厅,把门打开。他在侍者手里塞了5美元钞票,然后领着伯父进了屋。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紧紧拥抱,互相亲着脸颊,罗科伯父穿着开司米的冬装。“欢迎你来加利福尼亚,罗科伯父,”杰德说道,“我来给你脱去外套。这儿暖和得很。”

罗科伯父表示同意。“我浑身冒汗。”他脱外套时说道。接着他对和他同来的随从做了个手势。“你还记得丹尼和塞缪尔吗?”

杰德点点头,和他们握了手。这时金也来到起居室。

罗科伯父对她笑笑。“你是金。杰德的女朋友。我在电话里和你交谈过好几次呢。”他握住她的手,按照旧时表示好感的方式吻了一下。

他又回头对着杰德。“她长得不错,”他说道,然后又用意大利语问道:“是西西里人吗?”

金笑着用意大利语回答道:“不,很抱歉,我的父母是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

“那也不坏。”罗科伯父说道。

“你一定累坏了,”金说道,“我给你们拿些咖啡和三明治来好吗?”

“只要咖啡,别放牛奶,要浓浓的。”罗科伯父说道。

“马上拿来。”金转身去了厨房。

“你看上去气色很好,罗科伯父。”杰德说道。

“到我这个年龄,就得注意饮食。少吃通心粉、肉类,多吃鱼和蔬菜。”

“要酒吗?”杰德问道。

“也许一会儿想喝。你见我来很吃惊吧?”

“是的。”杰德回答道。

“这是家务事,”罗科伯父说道,“我们没法在电话里交谈,所以我就包了一架飞机。”

杰德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我们有单独谈话的地方吗?”伯父问道。

“书房。那儿谁也听不到我们谈话。”杰德说道。

金给他们留下两壶咖啡,然后便关上了房门。杰德斟了两杯咖啡,然后回身倚靠在椅子上。“行吗?”他问道。

“她咖啡煮得不赖。”罗科伯父说道。

杰德点点头。“你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喝咖啡。”

“不错。”他又呷了一口。“那加拿大人被干掉了。”他说道。

“我知道,”杰德说道,“我在现场。”

“他是个坏蛋。”罗科伯父说道。

“不比其他人更坏,”杰德说道,“一说到钱的事,人人都会变得贪婪。”

“这不仅仅是钱的事。”罗科说道,“他把矛头指向他的朋友。那是违反准则的。”

“我不明白。”杰德说道。

“里科,”他说道,“他去纽约告诉吉乌利亚尼,我借给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现在吉乌利亚尼让新泽西州的美国地区检察官准备再次对我起诉。他们先是试图在曼哈顿逮住我,然后又是在布鲁克林,但都没有成功。现在他们又在想方设法了。”

“那个法令对被告的双重受罚处境是怎么说的?”杰德问道。

罗科笑了。“别犯傻。每个案子都各不相同。他们正在寻找别的指控理由。最近我听小道消息说,他们企图把我和联合会以及大西洋城里的贪污受贿联系起来。”

“他们能办到吗?”杰德问道。

“我认为他们办不到。当年他们把大西洋城的联合会交给我,我当即加以拒绝,并把它交给了来自费城的斯卡福家族。他们想掌握它,于是我对他们说,他们可以整个儿拿去。我对这种日常经营的玩意儿毫无兴趣。我想成为弗兰克-雷斯特洛。元老。”

“那么你有什么要操心的呢?”

“我希望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他说道,“他们得到的唯一确凿的情报来自贾维斯。但是他已经无法面对大陪审团了。死人是无法做证的。”

杰德吃惊地盯着他的伯父。“你是说,你让人宰了他?”

罗科伯父显出很愤慨的样子。“你认为我是个笨蛋?那样的话,吉乌利亚尼就真的逮住我的尾巴了。”

“他还会设法揪住你的,”杰德说道。

“设法和成功完全是两码事,”罗科伯父反驳道。“我本来并不想干掉那个狗杂种,但是有人抢在我前面了。”

“我想喝一杯。”杰德起身说道。他低头望着他伯父。“你想喝点什么吗?”

老人点点头。“有没有玫瑰酒?”

“波拉-强蒂牌的。”他回答道。

“陈酿酒?”

“当然喽。从你那儿学了一手。”

他走进起居室。罗科伯父的手下人正坐在长沙发上,一壶咖啡放在他们面前的小桌上。他又走进卧室。

金正坐在床上,面前排着一张报纸。她看了他一眼。“一切都好吗?”

“很好。你呢?”

“不错,”她回答说,“稍许有些不安,但没关系。”

“别紧张,”他说道,“罗科伯父要玫瑰酒,我也要喝上一杯,我是来拿酒的。”

“要我帮忙吗?”金问道。

“不需要,我能对付。”他回身穿过起居室向厨房走去。他打开一瓶葡萄酒,然后走到起居室角落的酒柜边上,拿出一瓶格兰利维特酒、酒杯和一桶冰块,放在盘子里,又回到书房。

罗科伯父端起酒瓶,查看了商标。“八二年。”他满意地说道。“好年头。你确实学了一手。”

杰德笑笑,自斟了一杯加冰块的威士忌酒,而他伯父自斟了一杯葡萄酒。他举起酒杯。“干杯。”

“干杯。”杰德啜了一口酒。他等着他伯父把酒喝完,又重新斟满一杯。他看着伯父的眼睛。“你是否知道是谁干的?”

“我知道,”罗科伯父回答道,“这场谋杀的指令来自加拿大。杀手是个语的加拿大人,国界两边他都效力。”

“那么,警方要抓住他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杰德说道。

罗科伯父笑笑。“他们根本无法接近他。他是个地道的职业杀手。眼下,他也许正在前往欧洲或南美的路上。”

“你看来很有把握。”杰德说道。

“那是他获取报酬的地方。法国或者秘鲁。”罗科伯父又喝了大半杯葡萄酒。“要是他真的精明,他就去法国。倘若他在秘鲁取款,他就完蛋啦。他会被宰了。”

“你掌握着我不知道的情况?”杰德问道。

罗科伯父点点头。“阿尔玛-瓦尔加斯。”

“那个秘鲁姑娘?”杰德吃惊地喊道,“她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

“她3年前在法国和贾维斯结了婚。贾维斯又打算和她离婚,可是她不乐意。贾维斯口袋里有的是钱,现在她就成了一位腰缠万贯的富孀了。”罗科伯父抿着嘴轻声笑着。“你不知道,你和她一起回来时,我把她打发走是多么不易。她当时想跟你结婚呢。”

“老天爷。”杰德说道。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酒。“花的都是你的钱。”

“也许并非如此。”罗科伯父微微笑着。“她仍然喜欢着你。”

“等一下,”杰德说道,“她不打算把钱还给你。”

“我知道,”罗科伯父说道。“我要你办的就是为她安排好用贾维斯的钱去支持谢泼德。”

“她是否知道你给了贾维斯这笔钱?”

“是她介绍我认识了贾维斯。当时我以为他有一项宏伟的计划。”罗科伯父呆呆地看着他的酒杯。“也许我不够精明,不过贾维斯也不够机灵。那个秘鲁女人比我们俩都精明。”

“秘鲁少女。”杰德笑了起来。

“我不懂什么意思。”伯父说道。

杰德望着他。“多年前,那时我还年轻,有一天,她赤身地站在亚马孙河一艘船的甲板上,和我谈着秘鲁少女。她说,这是世界上最有味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告诉我,这是最精明的。”

“你怎么想?”罗科伯父问道,“你想和她谈谈吗?”

“当然要谈,”杰德回答道,“不过我们什么行动也不必采取。那笔钱已经到了公司,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出。相信我,罗科伯父,这就是我了解的实际情况。等我办妥的时候,谢泼德和我就控制了全局,而她仅仅只有少量的股份。”

老人直愣愣地望着他。“你说的可当真?”

“那是我的经营方式。”杰德回答道。

罗科伯父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我老了。”他说道,“10年前我绝不会去玩这种把戏。这样做对我来说太一本正经了。”

“正经或是不正经,那是他们定的界线。其实都是一回事。”

“不,”老人反驳道,“我老了,失去了自己的应变能力。”

“你和过去仍然一样,罗科伯父,”杰德温柔地说道。“只不过这是不同的把戏。”罗科伯父慢慢地摇摇头。“我希望你回到家里来。”

“我从来没有离开家,罗科伯父,”杰德说道,“你想要我干什么呢?”

“我老啦,”罗科伯父声音疲惫地说道,“我要你帮助我。”

杰德握住老人的手。他感到那只手在颤抖。“你说吧,罗科伯父。”

“帮助我脱离这战场,”罗科伯父说道,“我希望老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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