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病说罢坐了回去,马随文也随之把那个晕过去的黑衣人带到了正厅内。
“既然宋大人执意想拿此人去永乐城找凤主对峙,那就听听他到底怎么说!”
旋即,看了看方去病的身边,走过去拿起一壶热茶,毫不犹豫的泼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黑衣人的左眼本就刚刚被宋亭书挖出昏迷不醒,被这壶热茶烫过之后,那让人咋舌的疼痛感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全身蜷缩着,冒着冷汗,龇牙咧嘴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痛苦。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啊!”
宋亭书听后回身瞅了瞅,见地上打滚的黑衣人没有半点怜悯。
慢慢走到了椅子边坐了下去。
颤抖的双拳紧紧握着,指甲都扣进了肉里。
“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此时的黑衣人却一直用手捂着失去眼球的眼眶,鲜血不停地往外渗,场面甚是恐怖。
“啊!”
宋亭书见他只知道乱叫,起身一脚再次踢到了他的脑袋上,并抓起他的头发眼睛瞪得溜圆。
“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何要这么做?”
“再不说!就把你另一个眼珠子也给挖出来!”
随即用力一甩,黑衣人的下巴直接撞到了地面,同时他的舌头也被自己咬了一下,那钻心的疼痛让黑衣人痛不欲生。
而在一边的方去病与马随文却无动于衷,看着黑衣人满眼的愤恨。
可不管怎么样这个黑衣人绝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再想与司徒燕对峙,比登天还难。
于是方去病走到宋亭书的身边,慢慢把他扶了起来。
并轻声说道:“宋大人,稍安勿躁,先听听他怎么说。”
只见黑衣人满身是血的坐在地上,剩下的那只眼睛布满了血丝,就连黑眼仁都看不太清楚。
先是用袖子擦了擦,随即强忍着疼痛哆嗦的说道:“你的女儿原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司徒燕只想让我把方去病的夫人重伤,没想到你的女儿也在其中。”
“不过我说的也没什么错,同是一剑刺之,为何那个范雪梅没事,你的女儿就死了!”
黑衣人的话再次激怒了宋亭书。
只见宋亭书一把抓过屁股底下的椅子,就要向他脑袋上砸去。
而此时此刻的黑衣人却渐渐闭上了右眼,并紧了紧鼻子。
“你砸吧!”
“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与死了没什么不同!”
“本就是司徒燕豢养的死士,死了也就死了,下辈子又是一条好汉,又能如何!”
黑衣人一心赴死的神情,让方去病一惊,连忙上前把宋亭书拉了回去。
“宋大人,这个人抱着必死心态,你把他杀了岂不反倒成全了他?”
宋亭书听后想了想,慢慢把椅子放了下去,并蹲下身对这个黑衣人悄声说道:“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可我的女儿又怎是你一条命所能偿还的?”
“是个人他就有亲人,哪怕你是死士,难道你没有父母?没有兄弟?”
“换做他人可能对你没办法。”
“可我是恋教坊的坊主,对于查询人口之事我再拿手不过,想死是吧?那就让你的家人一起陪你,好偿还我女儿的命!”
说罢站了起来,并转身向门外走去。
黑衣人听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脚踝。
“宋大人!我说!”
“不要伤害我的父母!”
“我父母就是个贫困的农民,我加入死士无非就是想给他们带来幸福的生活,您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您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方去病没想到宋亭书会用他的家人威胁,不禁暗自叹了声。
马随文见状,抹搭了一眼,旋即把黑衣人扶到了椅子上。
“你虽犯了滔天罪行,但好在你还是个孝子,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父母那边儿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可你要知道,你所伤害的一个是恋教坊之首的女儿,一个是当下新任异姓王的正房!”
“无论如何……死是无法避免得了,接下来就看你如何交代,保全你的家人!”
黑衣人听后连忙点头,态度也变得十分诚恳。
“我知道,我知道!”
“只要不伤害我的父母,怎么都好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
通过三人的问话,方去病这才得知。
司徒燕的意图本想是给他的妻子们一些教训,最好打成残疾,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借此嫁进来,如果计划成功,依照大兴的律例,如果成婚的家庭长期没有子嗣,正房又是残疾,便可重新纳妻。
这样一来,司徒燕理所应道就会成为他的正房。
而司徒燕之所以想嫁给方去病,本来是有那么点喜欢,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后,司徒燕对方去病早已失去了兴趣。
之所以还要选择嫁给他,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
方去病如今已是新任异姓王,如若与他成婚,一个是大兴第一女将,一个是大兴异姓王,两者合在一起,司徒燕大将军的位置便可永保不退,再者还可以通过方去病的学识不断的为自己创造出有价值的东西。
不论怎么想,都是名利双收的结果。
可不幸的是,夜里陪在范雪梅身边的恰恰是宋亭书的女儿。
宋亭书知道这一切后,渐渐把头低了下去,沉默了很久。
方去病更是一脸错愕。
没想到这一切竟只是因为司徒燕想嫁给自己,并得到正房的位置?
太可笑了?滑天下之大稽。
马随文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初来乍到就遇到这种事,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随即双手拱上。
“二位大人,既然此事已明了,那我就把此人带走了!”
方去病先是一愣。
然后皱了皱眉:“带走?”
“你如今虽然是皖城的县令,但皖城之前并没有县衙,你把他带走又要押在何处?”
马随文倒是没想这么多,被方去病这么一问,突然愣了下。
“这?”
方去病想了想,随即走到马随文的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黑衣人低声说道:“我待会就要入驻梁太守的太守府,这里就会空下来。”
“这样吧。”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衙门,至于关押的牢房,我这几日会派人抓紧建造的。”
“可你要亲笔写一封书信递给朝廷,说是皖城需要加盖府邸还有牢房,要得到朝廷的认可!”
“你要知道,这牢房的建造很重要,如若我派人帮你建,那牢房的钥匙还有牢房内的构造我必然知晓,但凡往后出现犯人逃走,我可就脱不开关系了。”
方去病说罢,马随文尴尬的拱手笑了笑。
“方王爷想的还挺周全,但还请方王爷放心,倘若以后真的出现犯人逃走,我也不会把责任赖在方王爷身上的。”
“我……”
方去病没等他说完,急忙摆了摆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待会还请马大人亲自写封书信。”
“朝堂之事,波云诡谲,行事作风更是如履薄冰,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招来日后的麻烦!”
说罢,坐到宋亭书的身边低沉的叹了声。
“宋大人,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全是司徒燕所为,这个黑衣人就暂且押在我这儿,待日后交给刑部就好了。”
“至于司徒燕,我做出的承诺我定会做到,还请节哀。”
宋亭书听后,双拳仍是紧紧握着,紧绷的身体从未放松过。
侧头看着方去病目光逐渐黯淡,眸底更是泛出了血色。
“方王爷都安排好了,何必又来问我?”
“记住你的话,糖儿是在你家死的!”
“司徒燕一日不死,你方家就要背负一辈子的愧疚!”
说罢,起身甩袖就要离开。
方去病见状急忙伸手喊了句。
“宋大人,你这是要去哪?”
只见宋亭书跨过门槛不屑的用余光瞥了眼。
“我女儿已死,还死在皖城,难道还要让我继续待着吗?”
“我在永乐城等你的消息!”
话音未落,宋亭书就已经消失在正厅的大门外。
而此时的黑衣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可能是因为痛疼或是流血过多,扑通一声大头朝下晕了过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方去病不禁感慨的摇了摇头。
“这个司徒燕,非要把皖城搅成这个样子!”
“等她回来,我定要她血债血偿!”
马随文见状,连忙双手拱上并大声说道:“方王爷!万万不可!”
“方才您承诺宋大人要把司徒燕处死,我没有阻拦,是想让宋大人的心情好过些。”
“如今他已经走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方去病见他如此,不由把眉毛拧在了一起。
纳闷的看着他。
“有什么不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只是一个大将军!”
马随文继续说道:“回方王爷的话,司徒燕不仅仅是个大将军,她还是当今凤主的老师。”
“您若想动她,凤主肯定不会答应的!”
方去病听后,更是一头雾水,反而不明白了。
“老师?”
“既然是老师,那为何还要处心积虑的嫁给我?还说要永保大将军的位置?”
马随文叹了声。
“方王爷,您应该很清楚,如今的凤主大力支持男丁主事,一旦男丁壮大起来,这大将军的位置必然属于男人,而作为女子的那些官员或是军卒都会渐渐退出。”
“作为凤主的老师,司徒燕今后的日子也只能是一种结果,便是整日陪在凤主身边,最多也就是个护卫或是贴身侍卫罢了。”
“可司徒燕是何人?她早已习惯了战场,习惯了当大将军,又怎么可能后半辈子只成为凤主身边的一个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