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莲早就猜到了范雪娇会这么说,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悄声应道。
“雪棉在马大人手下任职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况且你也说了,马大人现在是县衙门的知县,与之前大相径庭。”
“我过去任职和雪棉扯不上任何关系。”
“前不久主人也说了,现如今皖城内既有主人这个异姓王,又有县衙门马随文。”
“我过去任职不正好能帮主人了解一下县衙门的具体事项吗?”
“难不成还要依仗那个不靠谱的王中豹?”
范雪莲的说辞,让范雪娇很是纠结。
可范雪莲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她这么做让主人知道会怎么想?
毕竟是个女儿家,去县衙门任职难免不会让人议论,大兴的女官虽然很多,但县衙门这种地方还从未听说过有女差当职,不由眉心深陷沉思了起来。
同时在正厅内。
方去病先是让仆人沏了两杯茶,随后坐在朴廉的身边认真瞧了瞧。
见他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随即轻声问道。
“朴将军此行辛苦了,康兴成那边可有什么回应?”
见方去病如此着急,朴廉先是抿了一口热茶,随后把怀中的楠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并用手敲了敲。
“此事说来话长,这个盒子是孙氏让我交给小柔姑娘的。”
“至于康兴成如何回应,还请方王爷做好心理准备。”
朴廉这么说,让方去病不禁紧张了起来。
难不成对于司徒艳的死,康兴成也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纳闷的问道。
“朴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什么准备不准备的,我方去病自从接任异姓王以来,一直如履薄冰,对所有事都早有准备。”
朴廉听后,目光来回攒动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
一口气将康兴成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讲给了他。
方去病了解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看着桌子上的楠木盒,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回永乐城?面见凤主?
把所有事当着凤主的面讲清楚?我这么做对康兴成有什么好处?一旦凤主不予采纳我的任何建议,那我岂不是要死在永乐城?
于是眉头紧锁,看向朴廉轻声嘀咕了句。
“康兴成这么想,无非就是让我去永乐城自首。”
“凤主我一点也不了解,一旦说错了话,我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朴将军对此没有感到半点疑惑?”
对于方去病的疑问。
朴廉也有些不解,并一边点着头一边嘴中碎碎念道着。
“不瞒方王爷说,您说的这点,我也想到了。”
“只是康兴成说过,您只要去了永乐城,把所有事与凤主交代完毕,他自然会暗中帮您的。”
方去病听后,先是轻轻一瞥,旋即用手敲了敲桌子。
“朴将军,他暗自帮我?你认为此话可信?”
朴廉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有些激动的方去病,先是用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雪花,随即把目光放在了正厅外。
过了片刻后,朴廉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对方去病轻声应道。
“其实方王爷也不必如此担心。”
“康兴成的家中就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还是您的妾室。”
“我想他康兴成断然不会拿他女儿冒险。”
“或许让您去还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方去病听后,先是皱着眉想了想,随后慢慢站了起来,负手走到正厅的大门前叹了声。
“康小柔的确是他唯一的女儿。”
“但康兴成此人诡计多端,当初他同意把小柔嫁过来,无非就是想让她暗中观察雪莲的动向。”
“雪莲之前身为‘起’字营的军卒,与司徒燕走动密切。”
“他就是想让他的女儿透过我的夫人监视司徒燕的一举一动。”
“如此不择手段,妄送女儿幸福的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朴廉听他这么说,显然有些惊愕,紧忙站起身来到方去病的身边,摆手说道。
“此事可不能瞎说。”
“尽管事实如此,小柔姑娘也是康兴成的独生女,他们怎么做?他们怎么想?又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康兴成对他女儿很担心,也很爱惜,这次让您去永乐城,我想康兴成定是做了很好的部署。”
“按我说,方王爷不妨去试试。”
“如若实在不行,您不是还有免死金牌呢吗?”
“方王爷断然不会出事的。”
方去病听了他的分析后,整个人变得异常肃杀,看着门外的夜景,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负手走到朴廉的身前,沉了一口气,并悄声细语的说道:“康兴成怎么想我管不了。”
“正如你说的,他的女儿在我身边,相对来说我的确很安全。”
“但那是因为我在皖城。”
“我一旦去了永乐城,这一切后果可就不一定了。”
“更何况,刑部的人已经找过来了!”
“我甚至怀疑,刑部的举动就是他康兴成在背后指示的!”
朴廉听见是刑部,整个人瞬间激灵了一下。
旋即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去病,疑惑的问道。
“刑部的人?”
“谁!”
“他们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
方去病见他一头雾水的模样,负手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去。
“刑部的人,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商榷了。”
“若不是我反应及时,说不准现在已经被商榷押送回永乐城了。”
“见商榷拿我不成,如今又编这种瞎话忽悠我回去,其中目的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就是想把我牺牲掉,从而保住他们全家的性命罢了!”
旋即怒不可遏的负手从正厅走了出去。
如此不融洽的谈话,
不禁让朴廉如芒刺背。
他万万没想到刑部的商榷会主动找来。
随后紧忙跑了出去。
并来到方去病的身后大声说了几句。
“方王爷,商榷来此定是偷听到了什么,肯定与康王爷与我无关。”
“康兴成所说之事,还请方王爷认真的考虑下。”
而此时的方去病很是烦躁,对于朴廉的说辞,他并没有理会。
而是径直走出了王府,向大街走去。
王驰虎见状,怕方去病再出什么事,于是也跟着走了出去。
范雪莲本想在方去病谈完事之后把自己任职的事与他说一遍,却没曾想方去病竟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王府。
旋即找到了朴廉,并疑惑的问道。
“朴将军,主人平日不怎么生气,为何跟您谈完话后,竟如此气愤?”
“你们之间究竟都说了什么?”
朴廉抬头看着天空,漫天的飞雪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十分苍白,就连星星都看不到一颗。
随即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在下与方王爷谈的事乃是国家机密,不能随意吐露,还请三娘子莫要见怪!”
说罢也走出了王府。
范雪莲一脸懵的的看着身边的范雪娇,并皱了皱眉。
双手一摊不知所措的嘟囔着。
“大姐,你也看到了,自从商榷离开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不仅主人一直沉默不语,就连刚回来的朴将军也神经兮兮的。”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范雪娇听后也表示非常疑惑。
经自己对主人的了解。
主人最近心情不好,绝对与司徒燕之死有关。
随后抓起了范雪莲的小手,并面无表情的说道:“主人要忙的事太多了,咱们看到的没准只是冰山一角。”
“既然主人不肯跟咱们说,咱们也别瞎猜了。”
“就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慢慢消化吧,至于你就职的事,我想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
冬季的夜晚寒风刺骨。
雪花在街市上被夜风胡乱吹起,阵阵凉意霎时涌向方去病的心头。
看着落寞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方去病的心中既悲凉又无奈。
到底要不要回永乐城,成为了他此时此刻最大的心病。
不知不觉走了很久。
方去病坐在了一家酒馆外的阶梯上,看着朦胧的月光,想起了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事件,不禁哆嗦了下。
倘若真的听从康兴成的建议去往永乐城,无非就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便是被凤主降罪,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关押大牢数十载那都算是好的。
第二种,便是得到凤主的谅解,通过自己的陈述,或是举证说明,凤主对司徒燕有了新的认识,从而使自己免去一切刑法。
不管是哪一种,都要亲自面对凤主,这对于此时的方去病来说,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但凡出现任何纰漏,将万劫不复。
只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康兴成让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当初的世袭罔替,康兴成原本就不愿意?
想借此唯由再将异姓王拿回去?
可这般多此一举,他康兴成又怎么可能这么做?
难道……
想不通,想不明白的方去病,情不自禁的倚在了酒馆的门柱上。
眼前一切既模糊又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