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近才发现,这李府的门前竟如此朴素,细窄的大门前就只有五层台阶,两侧没有石雕也就算了,还布满了杂草,这是多久没收拾过了。
孙昌合见状,不由撇了撇嘴,看着满地杂草轻声嘟囔着:“就算是清官也不至于这样吧?”
“也太过寒酸了些。”
方去病也有些错愕,不管怎么说李宝珍也是户部尚书,怎会如此败落。
旋即想走上台阶敲敲门,却发现这大门居然是虚掩的,于是慢慢将其推开。
“何人!”
还没等走进去,就看见两名护卫伸出手臂将他拦了回去。
孙昌合见状紧忙跟在身后。
只见两名护卫身穿黑色役服,腰间挂着两把弯刀,面目肃杀。
“二位是何人?这里是户部尚书的府邸,平日不对百姓开放,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方去病抬眼瞄了下,随即客套的笑了笑。
“在下方去病,有事要见你们老爷,还请通报声。”
换做其他大臣的府邸,护卫定会不屑一顾,将他们轰出去,可这里毕竟是李宝珍的住处,清官所聘用的护卫自然也懂得分寸,见方去病如此客气,于是二人将双臂慢慢放了下去。
“方去病?”
“我二人并未听说过,既然如此你们俩就在门口稍等片刻。”
没过多久,两名护卫再次走来并躬身拱手应道:“原来是方王爷,这边请!”
孙昌合见状,来到方去病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句。
“方公子,这李大人不愧是个清官,就连护卫都这么懂礼貌,还真是难得啊!”
方去病横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跟着两名护卫向府中走去。
经过粗略的观察,李宝珍的住处没什么可看的,就只是寻常的府邸而已,甚至比方去病的方王府还要简陋,府中的内侍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几名上了岁数的男仆,竟连一名女仆都未曾见过。
“老爷就在里面,我等这就告退了!”
方去病听后,不禁扬起头看了一眼。
“明清高举?”
按照对李大人的了解,这四个字的牌匾名符其实。
这时,李宝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方去病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表情严肃的应道:“早就知道方王爷会来,里面请!”
随后张开手臂邀请他们走了进来。
“二位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便是。”
“我这里比不上其他大臣的府邸,太过简陋,倘若招待不周,还请方王爷见谅!”
旋即负手走到门口喊了句。
“来人!给方王爷和他的朋友奉茶!”
方去病见状急忙弓身行了个礼,并面带微笑的轻声说道:“就不劳烦李大人招呼了!”
“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关于飞鱼服的制作,咱们一共制出了多少件?又有多少件被买走了?”
李宝珍听后,扭头扫了一眼,随即坐在他们的对面想了片刻。
顿了两声后,低声回道:“我早就猜到方王爷会来问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倭寇浪人不会轻易上当,可我没想到的是,方王爷竟敢谎称凤主要大摆盛宴,引得他们一口气买走了两百二十余件!”
“幸好户部中还有一些备货,否则这飞鱼服想要在两日之内制作出两百来件,堪比登天!”
“方王爷可谓是下了一步险棋!想没想过,如果这些倭寇浪人看破了其中门道,没有购买这些飞鱼服,你又如何向凤主交代?”
“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方去病听后,想了想,于是双手扣实轻声应道:“李大人言重了,既然我想到了这个办法,就没有您说的如果,倘若这些浪人棋高一筹想到了这是陷阱,那他们就不是岛国之人了。”
“所谓岛国之人,都是一些贪图名利,欲求不满的卑鄙小人,像他们这种小人又如何能有那种智商?李大人真是太高看他们了!”
方去病自信满满的扬声说着,让身边的孙昌合甚是错愕。
怎么方公子一提到岛国之人,就这么自信?
而此时的李宝珍更是有些疑惑,不禁身体前倾轻声问道:“智商?”
方去病这才反应过来,古时很少用‘智商’二字,于是连忙摆手笑了笑:“总之,此事我早已布置妥当,就算像您所说他们猜到了,也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切数字,那我等就先告辞了,还要去刑部商大人那里谈论下这两百二十余人明日该如何处置!”
说罢就要起身离去。
李宝珍听后并没有拦着,而是缓缓走到方去病的身前,仔细打量之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方王爷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对岛国的痛恨与我们这些大臣如出一辙。”
“希望方王爷日后不要步康大人的后尘。”
“不论大兴的帝皇是谁,只要她能使大兴昌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李宝珍年过六旬,所说之话字字真切,方去病听后感慨不已。
于是再次躬身应道:“李大人的话方去病记下了!”
旋即与孙昌合走了出去。
……
走在回去的路上,映着晚霞的余光,方去病不禁叹了声。
孙昌合见状,用余光瞄了眼,轻声问道:“方公子怎么了?”
“难道还在为明日担忧?”
方去病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天空不禁心中暗想。
也不知家中的夫人如何了?倘若明日能成功,日后或许还能过的舒心些,但倘若明日出现了纰漏,不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永乐城内的大臣们,似乎对康兴成早已深恶痛绝,都要置于他死地,那我这个世袭罔替日后又会怎样?
是否真的会随自己所愿?还是……
想到这,不禁抖了下双肩,回眸看了眼孙昌合:“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人随便走走。”
孙昌合听后,双耳顿时紧了紧,连忙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回道:“方公子,这可是永乐城!”
“那些巡逻的侍卫根本不认识您,若是起了冲突又该如何是好?我还是陪在您身边吧。”
“放心,我是不会打扰您的!”
说话的同时,他的肚子竟突然叫了起来。
孙昌合见状,连忙把手放在了肚子上,尴尬的笑了笑。
方去病瞥了眼,旋即用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前面就到酒馆了,你先去吃饭吧,要不错过了时辰,晚饭可就没了!”
“你如此能吃,若是吃不了晚饭,恐怕你都无法入睡了!”
孙昌合听后,眉头紧锁,攥紧双拳朝着自己的肚子就是一拳,随即只见他脑袋两侧的太阳穴瞬间崩起两根青筋。
“方公子!没事了,现在的肚子只是有点疼,并不饿!”
方去病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又是何苦?我就是想一人随便走走逛逛而已!”
只见孙昌合面目肃杀,神情异常紧张,强忍着疼痛轻声说道:“方公子!”
“王驰虎与王中豹是我拜把子兄弟,他们认您为主人,那也是我的主人!”
“只是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叫‘主人’的习惯罢了,这次来永乐城,王氏兄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您有半点闪失,您但凡出了任何事,我如何向他们二人交代?”
“又如何向您的家人交代?”
“应人之事,誓死办到,绝不辜负!”
“方公子想一人走走逛逛,我不会打扰,还是那句话,我就在身后,出现任何事,我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面对倔强的孙昌合,方去病没得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并转身向前缓缓走去。
没过一会儿,方去病不知不觉走出了数百米,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路边清理摊铺的百姓,用清水打扫着地面,在黯淡的天空映衬下,呈现出不同的倒影,方去病也在其中。
突然!倒影产生了微微的波动。
一股寒光霎时闪过,不禁让跟在身后的孙昌合一惊。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狼人手提长剑直奔方去病的身后,速度之快犹如闪电,根本来不及等孙昌合反应。
眼看长剑就要穿透方去病的身体,孙昌合管不了那么多,拾起街上的一块石子,朝着方去病身后扔去。
石子在长剑前打到了方去病的后脑勺,只见方去病一个急转身,恰好错过了长剑的袭击,这才捡了一命。
浪人见状紧接着又是一剑,方去病不由心头一颤,刚想伸出胳膊抵挡,孙昌合已然赶了过来,一脚踢在了浪人的心窝处。
并喘着粗气看向方去病轻声问道:“方公子,没事吧?”
方去病紧锁眉头,看向倒在一边的浪人,不由紧张的应道:“果然是浪人,还真的穿上了飞鱼服!”
随即就要让孙昌合把他抓了。
孙昌合刚要俯身动手,那浪人竟突然站了起来,手中紧握长剑,目光清冷,神情更是异常凶恶。
因为是傍晚,还未到宵禁的时候,街上除了一些清扫路面的百姓,别无他人。
见他们互相拼杀,又纷纷躲了起来。
孙昌合见状轻声嘀咕了起来:“这些巡逻的军卒,早上还能看见他们,可到了晚上,连个鬼影都见不到,就算现在不是宵禁,也应该出来巡逻啊!”
“需要他们的时候,反而不出现,不想看到他们的时候,反倒一个个往外蹦,真是够了!”
而此时的方去病,不知怎的竟壮起胆子向那浪人慢慢移去。
旋即只听他自顾自的喊了句。
“你…..”
“你是巨上坂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