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镖头夸下海口不到半分钟,武松就要把人抓走,这让他的脸往哪放?
双方很快就从言语摩擦升级为推推搡搡,又升级肢体冲突,但都还算克制,没动武器,只用拳脚。
但镖师和趟子手只有十几人,而官兵却有五六十人,基本是围殴局面。
徐镖头和武松对视,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安同带着一队官兵往陈宁这边冲来,因为冯管家就在陈宁身边,既然已经动手,就直接将人拿下!
陈宁开口道:“拦住他们。”
赵镖头、沈达、孙常直接动手。其中,赵镖头武力值最高,毕竟是跟武松过上十几招,一拳打翻马来福的好手,这些士兵对他毫无威胁。
孙常作为明溪山二当家,却是凭头脑上位,当山贼的几年里虽然学了些武,但实力稀松平常,大概能打两个马来福。
很显然,马来福成了全新的计量单位。
至于沈达,他以前走南闯北卖艺为生,胸口碎大石、两指倒立等功夫非常熟练,可以说,他一身功夫都集中在抗击打和手指上面。
此时,他被七八名士兵围住,硬吃几拳后,就地翻滚,也不知滚到谁的胯下,他双手食、中指并拢,猛地向上一捅!
安同发出一声惨嚎,夹着屁股,满脸痛苦,走路都变成了内八!
这孩子跟武松混得太惨了,上次被酒坛砸脚,又被陶大柱猛踹那只受伤的脚,如今脚伤初愈,又接受了肛肠科主治医师沈主任的深度治疗,再跟武松混下去,指不定还要遭什么洋罪。
陈宁上前一步,对武松说道:“都头,且停手吧。”
武松下令,让士兵返回他的身后,安同被人左右搀着,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光。
“都头想问冯管家何事?”
“武松要带冯管家去衙门,问清楚几件事。”
陈宁磊落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里问吧,别耽误了冯管家行程。”
武松本来不想带人拦截,可冯管家走得太急,‘西门庆’再过不久也要去京城任职太医,武松急于寻找真相,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本想带冯管家回去,让牢头使些手段,逼冯管家开口。但‘西门庆’如此磊落,武松决定当面对质,看向冯贵问道:“冯管家,郓哥与我兄长曾去王婆茶坊捉奸,可有此事?”
冯贵侧头看向陈宁,只见陈宁面色严肃:“照实回答武都头即可。”
冯贵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都头,确有此事。”
“那日,王婆可是堵住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冯贵点头道:“也有此事。”
“郓哥纠缠王婆,我兄长趁机进入茶坊,是否属实?”
冯贵继续点头:“属实。”
武松看了眼陈宁,发现他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惊慌。
“兄长进去后,见西门庆与潘金莲衣衫不整,拿着扁担去打,却被西门庆一脚踢在心口,可有此事!”武松厉声问道。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吃瓜表情,除了安同,以及找东西擦拭手指的沈主任。
冯贵摇头:“却是不知,当时老朽身在屋外,不知里面发生何事。”
武松将身旁满是馊味,长着小眼的老者推了出来:“你可认得此人?”
冯贵仔细看了几眼:“不曾见过。”
小眼老者连忙说道:“那一日我也在场,武大进去后,小老儿就在茶坊门口看着。”
冯贵又想了想,坚定的摇摇头:“武大进去不久,我家老爷就出了茶坊,当时门口无人。”
小眼睛老者看向武松道:“都头,应是时间太久,他记不真切了。”
武松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时,陈宁忽然开口道:“都头,你已问了许久,在下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
说完,陈宁看向小眼老者:“那日你既在场,应该记得我穿了白衣还是蓝衣?”
“白衣?”
“错了,是红衣。”陈宁摇摇头,继续问道:“王婆茶坊门前挂着几个灯笼?”
“两个?”
“又错了,是四个。”
小眼老者有些紧张:“小老儿记不清了。”
“没关系,些许小事记不清楚倒也正常。”陈宁安慰一句,继续问道:“我那日坐的是哪辆马车?”
整条街上,就数陈宁旁边的马车最为华贵,小眼老者伸手指了指:“那辆!”
“你对这马车印象倒是深刻,所以才会记得冯管家和马来福都在车旁?”
小眼老者未加思索便应道:“正是如此。”
陈宁笑了笑,看向武松:“都头,如今还需在下多言吗?”
武松面色一阵青,一阵红,他问过马来福可曾知晓捉奸之事,马来福说,他去西门府时武大已经下葬。马玉兰也记得哥哥到西门府上工时间,玉兰绝不会骗人。
而小眼老者回答的支支吾吾,显然是在说谎!
马来福也站了出来,刚才与官兵冲突时,一边是妹夫,一边是大官人,他不知道该帮哪边,此时见大官人被诬陷,立刻出来说道:“我认得他,他叫老魏头,跟我爹一样是个赌鬼!”
陈宁感叹道:“都头想要查清兄长死因,在下理解,但也不可随意听信谣言。须知武家嫂嫂冰清玉洁!我西门庆,不近女色!”
武松面色阴沉,指着小眼老者:“押回去,关进大牢仔细审问!”
老者进过大牢,知道牢里那些恐怖手段,惊呼道:“都头,是廖猛!是他给了小老儿十两银子,让小老儿这样说的!”
陈宁走到武松面前:“都头仔细想想,在下若真做了那等人神共愤之事,又岂敢出现在你面前?人言可畏啊!”
武松紧攥着拳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怀疑‘西门庆’了,先前带着半吊子何九叔,差点害了大官人,可大官人不计前嫌,救他性命。今日又听信老魏头谣言,前来质问,结果又是误解,这武松既羞愧,又愤怒。
“那廖泼皮安敢欺我武二?竟差点伤了哥哥性命,还请哥哥恕罪!”武松当头便拜。
“武二兄弟快快请起,折煞哥哥了!”陈宁恬不知耻的以哥哥自居起来。
从今往后,武松就算再听到什么谣言,也不可能怀疑陈宁,除非看到监控。但很可惜,这个年代并没有一种名为摄像头的产品。
这三个月的经历如火上弄冰,稍有不慎,就会失败。
如今彻底打消武松的怀疑,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这便去打杀了那泼皮!”武松面带羞愧地说道。
“不可。”陈宁扶起武松:“武二兄弟的为人,为兄十分敬佩,若不嫌弃,你我可结为异姓兄弟。”
“武二正有此意!”
“好,你新婚不久,杀那泼皮吃了官司岂不可惜?听哥哥的话,今晚散值后带上玉兰妹子,还有这些兄弟到聚福楼,你我正式结为兄弟!”
武松抱拳:“全凭哥哥安排!”
“好!”陈宁拍拍武松肩膀,随后看向生无可恋,内八站姿的安同:“让他跟我走吧,回去给他开些药,还能参加今晚的结义宴席。”
武松点头道:“有劳哥哥。”
说完,武松留下安同,带着其他士兵和老魏头离去,那老魏头接下来可有苦头吃了。
镖师和趟子手们鼻青脸肿,心说尼玛,没遇到山贼先被官兵打了一顿。
要是被敌人打伤,他们也没什么怨气,可前一秒武松还怀疑你是杀兄仇人,下一秒就结为兄弟?你们是大团圆,包饺子了,我们这顿打却是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