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吉尔达

“嘘,安静。”

听到前方金发女郎的指令,佛尔思立刻捂住嘴,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穿过两个扭曲的空间,她们终于第一次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看到了一些人的痕迹。

铺满灰尘的地面上展现出新鲜的脚印,从大小和花纹上来看应该有两个人。他们在这片空间里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场地,擦掉地上的灰尘,捡了一些碎水泥和家具碎片在空地上堆了一个小小的休息站,有废品搭出来的小板凳,有砖块围起来的小火堆,他们甚至找到一个风尘仆仆的塑料椅。

“这是……我们附近还有幸存者吗,吉尔达小姐?”

“我想是的,贝茜妹妹。可惜幸存者可不代表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

金发大波浪、带着鸭舌帽的性感女郎吉尔达走在佛尔思前面,打着手电小心谨慎地接近这个小小的营地。

佛尔思并没有告诉吉尔达自己的真名,而是使用了在棉花巷登记过的假名贝茜·比奇。

地上残留的脚印很乱。这两个人似乎在营地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应该是在检查环境是否安全。地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这两个人是一伙的,或者和平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吉尔达细细地追踪混乱的脚印,终于得出结论,驻扎在这里的两人已经离开了营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灰暗的火堆还亮着两三个黯淡的火星子。既然他们生了火,那就一定有火种,这可是在这种地方重要的宝贝。

吉尔达晃动手电筒,在椅子底下照到了一个小小的物件。

“那是什么?”佛尔思问道。

“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怎么和我平时用的款式……不太一样。”

“因为这是费内波特产的打火机,烧油的,鲁恩人不喜欢这个,对鲁恩人来说又贵又用不习惯,还有味道。所以鲁恩卖的都是电火花打火机。”

吉尔达侃侃而谈,说着扎起自己的金色卷发,晃了晃手电。

“看到那个打火机透明的部分没有?那就是他们费内波特人装火油的油盒。一般这里面装的可是燃油,在这里用处可大着呢!

“不过这个打火机看上去好像没有多少油了……不要紧,这种费内波特打火机看上去是用不了了,实际上还能在机体里扣出好多油来!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吉尔达从营地里捡起一根短棍,蹲下身慢慢接近打火机。当她的短棍马上能够到打火机时,吉尔达好像有了新的想法,然后立刻站了起来。

接着吉尔达扶起塑料椅,行云流水地坐了上去,手撑着下巴和腿,坐在塑料椅上开始思考人生。

“吉……吉尔达小姐?”

吉尔达的动作完全在佛尔斯的意料之外。佛尔思疑惑又害怕,小心地拍了拍吉尔达。

“谢谢你,贝茜妹妹,我很好。我是说,我很感谢你的关心。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绝境中能收到这样的一份祝福,简直是……”

佛尔思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紧接着警探和冒险家就突然从另一边方向窜了出来。这个发展更令佛尔思瞠目结舌。

同样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的还有克莱恩和伦纳德。

他们一开始准备了刚燃尽的火堆与刻意摆放的物件来做出一种有人来过且刚刚离开的安全屋模样,并将克莱恩的打火机里的燃油倒出来装在小瓶子里,用一个用尽但还有残留的费内波特打火机扔在【思索者之椅】的下面,来诱导对方坐上椅子,从而被禁锢于其上。最后,两人清理了窝点周围的灰尘,去除了过于丰富的脚印,只留下外围暗示主人已经离去的踪迹。

这一招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有效,只不过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来者竟然是佛尔思,以及那个在永夜港买下古董长烟斗、送给他们铁门逃生的女冒险家。

重逢无疑是欣喜的。不过克莱恩与伦纳德可以相信佛尔思,但不代表他们能完全相信这个吉尔达,即使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冒险家多次向他们展示善意。

在吉尔达的碎碎念中,警探与冒险家围着【思索者之椅】转了好几圈,又抛出了几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在确认吉尔达彻底被这张充满力量的椅子控制住之后,便开始准备对这个吉尔达进行审问。

负责问询的当然是专业的警探伦纳德。

“你怎么在这里遇到贝茜·比奇的?”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我怎么在这里遇见贝茜妹妹的呢?可是在这个问题上,我该如何回答你呢?你想知道的是时间、地点、还其他更为抽象而虚无缥缈的回答?我可以直接和你说,我从那轰轰烈烈的棉花巷爆炸中顺势而下掉入这个地方,然后在兜兜转转间捡到了熟悉的贝茜妹妹。可是这真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吗?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相遇……”

“停。”伦纳德及时打断,“这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下一个问题。”

不得不说,这个【思索者之椅】真是一个套情报的好东西。“使用者”在被无用的弱智思考填满脑子的时候,就会将对外界的反应和控制降到最低,完全本能地、不用脑子地回答任何问题。但带来的问题是,这些有用的情报被夹杂在一大堆狗屁不通的废话里,光是辨别这些拥有的东西就很令拷问者头疼了。

所以吉尔达也只是一个棉花巷爆炸案的受害倒霉蛋,然后遇到了有一面之缘的佛尔思,便一起行动了。

想起在古董摊上的初见,这位神秘火辣的吉尔达就格外在意佛尔思,掉落在家具城里又愿意带她这一个陌生人一起行动,伦纳德对此有些在意,于是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以前见过贝茜吗?”

“这取决你如何定义‘见面’。见面似乎是一种巧合,但如果我们从一个更大的角度看待问题,这似乎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事实。也许我们曾呼吸同一口空气,也算是一种见面。也许我们曾见过同一个月亮,那也是一种见面。你要是这么算下来,我们的缘分可谓是天长地久,久到当时在蚯蚓岛酒吧的那一次相遇也是显得过于渺小。所以说在回答这个问题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

“等等,你说什么?蚯蚓岛酒吧?!”

克莱恩一下子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

突然他感觉思绪突然通达了起来。然后克莱恩立刻上前,对着如雕塑般坐着不动的吉尔达上下其手,摸身搜查。最后他在佛尔思惊恐的尖叫声中,从吉尔达敞开的傲人事业线里毫不犹豫地挖出一条艳丽的红色三角巾。

上一次克莱恩见到这条红色三角巾,是在蚯蚓岛里,一个带着红色三角巾的中年男子敏锐地从人群中看到了伦纳德那双警用皮鞋。

冒险家将红色三角巾举到吉尔达的面前,目光冰冷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形象,取决于你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个人。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所以我们也可以说,我是谁可以由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来定义。当我是一个在蚯蚓岛偷偷喝酒又不想被人看见的中年老男人时,我可以是柯伦大叔。当我在永夜港想做点生意打听打听消息时,我多半是黄毛西托。如果要接近一些女性,那我最好是金发的吉尔达……

“当然,我还是喜欢大家叫我……

“【红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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