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不可能是段天涯!”
那魔修服下一枚血红色的朱果,一股魔气骤然从其体内汹涌而出,飞速汇聚到他那只断臂上。
只眨眼的功夫,他那条胳膊便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一旦被炼成尸鬼,便不可能再恢复生前记忆,你到底是谁?”
魔修提着手中的刀,周身魔气越来越浓郁的同时,身体也在开始发生变化,那原本如同黑炭般的皮肤,忽然散发出了玄铁般的寒光。
“你马上,就会信了。”
段天涯提起了手中那柄柴刀。
被他提起的一瞬,那柴刀刀身的锈迹一点点剥落,露出了清亮如秋水的刀身,原本满是豁口的刀刃,一点点变得锋利了起来。
转瞬间,柴刀洗尽铅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就算你真的是段天涯,我也不信,你还有从前的实力。”
那魔修这时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朱果,然后将另一只手也握在了那玄色长刀的刀柄上。
“轰!”
在他握刀的一瞬。
许太平忽然有一种这片天地也被其握在了手中的错觉。
已经练刀两三年的他,十分清楚,被那魔修握住的是这天地之势。
将天地之势,化为自身之势,这是每一位修行者对于势的最高追求之一。
面对那魔修的刀势,段天涯仅仅只是将手里竖直握着的刀,轻轻向前一推。
“轰!”猎猎罡风,好似破弩而出的箭矢,轰然拍击在那魔修身上。
只这一推之间,那魔修借来的刀势,便被段天涯瓦解。
“唰!”
同时,段天涯手中的刀,毫无征兆地朝那魔修劈下。
“我就不信,我堂堂魔君,还不敌你一头尸鬼!”
那魔修一咬牙,双手握刀迎着那段天涯劈斩而去。
“轰!”刀锋相撞,魔修被段天涯这一刀劈得倒飞而起,重重撞击在了后院墙壁上。
“真的是……段天涯!”
猛然翻身站起的魔修,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唰!”
接着,段天涯的刀,再一次朝他当头劈下。
“砰!”魔修抬手去挡,接着整个人又一次倒飞而起。
“唰、唰、唰!”
接着,段天涯如影随形,一连朝那魔修劈出三刀。
第三刀更是直接将他手中的刀给劈断,在他胸口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刀痕。
要不是这具魔体比镔铁还硬,可能刚刚这一刀之下,他便已经被一刀两段。
“唰!”
就在这时,随着又一道破风之声响起,段天涯的刀锋又一次出现在了那魔修的头顶。
而这一刀斩出之时,便是暗中观战的许太平都隐隐生出了一种,哪怕此时那段天涯刀下是一座山岳,他都能够将其一刀两断。
连许太平都能感应到这一点,就不要说那魔修了。
“砰!”
只见那魔修将一身魔气尽数调运而出,然后双掌用力拍在地面上。
“轰!”
巨震声中,一座散发着血腥之气的黑色石门猛然拔地而出,挡在了魔修与段天涯的刀锋之间。
不过,就算是这扇魔修以所有魔气召唤而出的石门,也没能挡住段天涯的道。
“铮!”
刀鸣声中,那扇石门被段天涯手中的断水刀,一刀两断。
不过那魔修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石门拔地而出的瞬间,便已经化作一团魔气从院后飞掠而出。
面对即将遁走的魔修,那段天涯并没有飞身去追,仅仅只是提起了手中的刀,然后朗声道:“遇山开山,遇水断水,天上地下,无我不斩,斩无不断!”
此言一出,许太平只觉得头皮一紧。
只觉得自己好像也已经置身在了那段天涯的刀锋之下。
甚至有一种,哪怕是逃出这座小院,逃出这披麻山,也没办法逃出那段天涯刀锋的错觉。
“段天涯的这一刀,将这整座披麻山的天地之势,完全化归己用。”
许太平的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想法。https:/
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能向天地借一刀之势就算小成,能借方圆丈余之间的天地之势就已经极为难得。
而这段天涯居然将整座披麻山的天地之势化为己用,若不是亲眼所见,许太平肯定不会相信,世间还有这种存在。
“唰!”
就在此时,一抹刀光从天而降,笔直地劈斩在正欲遁走的那团魔气之上。
“轰!”巨震声中,那团魔气被刀光劈斩得四分五裂。
身处魔气之中的那名魔修,随之“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唰!”
那魔修躯体坠落的一瞬,段天涯手中的刀,化作了无数道刀影,犹如浪涛一般劈斩在了那魔修的躯体之上。
“轰!”
整个小院为之一震。
而那魔修的躯体,则在这一道道刀影的劈斩之下,化作了地面的一团血肉。
小院内纵横交错的刀气,久久无法散去。
“砰!”
不过在斩出这一刀之后,那段天涯忽然一把跪坐在地,一团团污浊的黑血从他胸口处的空洞之中流出,他那原本健硕的体魄,也在顷刻之间萎缩。
转眼间,他从一头青面獠牙、体型魁梧的恶鬼,变作了一名满头华发的老者。
“啪!”
断水刀从他手上滑落。
显然,他那只枯瘦如柴的手臂,已经没办法再提起刀了。
“轰!”
而就在此时,魔修的那滩血肉上,忽然再次升腾起了一股魔气。
然后许太平一脸愕然地发现,随着这团魔气的升起,地面上魔修的一块块血肉,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聚合。
转瞬间,那魔修的半张脸便拼凑了出来。
“段天涯,你还是老了,居然没能一刀将我神元斩灭!”
那只有半张脸的魔修,忽然表情狰狞地咆哮了一声。
段天涯对此似乎并不是很意外,他没去看那魔修,而是从地上捡起魔修那只布袋,艰难地伸手拉开,放出了女飞僵的尸体。
“是啊,很久之前,我便已经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满脸怜爱之色地帮那女飞僵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段天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那魔修冷笑着看向段天涯。
就在这说话间,他的一整颗头颅,已然拼凑了起来。
听到这话,段天涯放下了手,然后吃力地转过头。
不过他并没有看那魔修的头颅,而是看向那只水缸,随后咧嘴笑道:
“少年啊,能否帮老夫一个忙?”
一听这话,那魔修顿时警觉,同样将目光看向了那只水缸。
“什么忙?”
没过多久,水缸中传出一名少年的声音。
“帮我烧了这团污秽。”
段天涯咧嘴一笑。
良久后,水缸之中再次响起一个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