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一刻之前,在万千姑苏百姓心中犹如神教一般的天莲教竟是一个笑话,而他们将所有希望甚至全副身家去敬仰倚靠的天莲教教主,竟然就是让他们陷入痛不欲生之境的罪魁祸首!
如此巨大的转变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便你百般不愿,现实就是如此,面对或不面对都改变不了什么。
尤其是当对某一个人,某一件事物的期望达到最高,满怀心思地认为自己可以得到一个圆满结果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自己,自己所站的地方并不是云端,而是悬崖,会如何呢?
容笙当即半蹲在她跟前,不容置喙地说:
但是萧昀与容笙并不打算等她咳完说出这句话,因为此时她的咳嗽声听起来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她想说魏立不做任何反抗了不对,一切太顺利了也不对!
萧玥在心里喊,可是她此时嗓子干涸得紧,除了咳嗽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什么都不对!
容笙见状脸色难看极了,但也只能压住自己没有来的怒火,尽量顺着萧玥:“什么不对?”
萧玥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容笙想要搀扶他的手,斩钉截铁:“不对!咳——”萧玥张口还想说什么,猛地被灌了一口风,呛得咳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你还逞什么强?就算没有我们骠骑大将军和陈郡守也能处理得当,当务之急的是你的病情!”
容笙这会儿也注意到萧玥此时脸色难看得很,连战都站不稳,一时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萧玥蹙眉,坚决道:“不”
“这乱局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了,让殷谷主先给玥儿看看。”
萧玥猛地被拉起来,一阵眩晕令她不得不抓紧萧昀的手,“我没事”然而当她站稳了身子想要抽回手,萧昀不却允许,他拧着眉头十分肃然地对容笙说:
“玥儿,你发热了!”
他这会儿才发现萧玥此时脸色惨白,额头还渗着细汗,连忙将她拉了起来:
萧昀率先站了起来,随后想要伸手去拉萧玥,不料刚触碰到她手腕时,便被她烫人的提问给惊着了。
蒋睿与陈阳这会儿估计也顾不上他们了,但他们不能继续在这呆下去了。
场面几乎实在瞬间混乱起来的,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无法控制了。
正是萧玥他们。
随后他稍稍调整事项,落在了较为靠前的一处——有三个半大的孩子,同样与周围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既然魏立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死也没能拉你下水,但也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啊!
思及此,他钉向祭台的目光便带着几分杀气:
好好的天莲教祭典演变成如今地步,中年男人一心认定,这一定是萧衍或者慕容瑾的手段。
好你个萧衍,我们如此大费周章也没能伤你一分一毫,难怪主子对你如此忌惮!
中年男人重新将视线放在祭台上,悠长又深沉,嘴角抿成一个冰冷的形状:
随后便转身离去办事了。
“属下明白了!”
随后又听到中年男人说:“不过,就算死,也不能让他死在他们手里。”虽然没有点破“他们”是谁,但下属却听出来了,他立刻正了正身形:
下属心中一沉,这就是要杀魏立灭口了。
中年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缝了眼睛,许久才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下属虽被他看得惊心动魄,却也还硬着头皮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那魏立”
“还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重新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
下属愣了愣,挺直了腰板应了声:“是!”但却没有立即行动。
中年男人得到肯定答复才收回视线,随后投向远处的祭台,饱经风霜的眼睛变得无比犀利:“好,让所有人待命,听我指令!”
下属乍一听没反应过来“东西”是什么,在中年男人等不到他答复看过来的时候,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连忙回道:“都准备妥当了。”
中年男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然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东西都准备好了?”
下属原本就被这混乱的场面给闹得焦虑不安,此时猛然被呵斥,身子一震,心神也跟着稍微定了定:“是”
“慌什么?主子不是料想过这个局面么?按原计划进行!”
中年男人闻言脸色变了变,但只是细微的,他始终面沉如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听到下属有些惊慌的询问,不由分说道:
他们在冒充天莲教教徒混进来之前,明明留了几个弟兄在外围盯着,有情况以哨声为信号,静候命令。
“大哥,外头的兄弟迟迟没有动静,恐怕是遭遇了不测,现在怎么办?”
只见在人头攒动之中,有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警惕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此事人人自顾不暇,无人注意到他们后,才压低声音同他身旁一个中年男人说: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些人,与惊慌失措,歇斯底里的旁人格格不入。
当希望落空之后,随之而来便是无边无尽的恐惧,此时人人自危,谁也顾不上谁。
然而在人声鼎沸之中,并没有几个人能听到他那连激起涟漪的小石子都比不上的声音。
“各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
陈阳在祭台上焦头烂额,扯着嗓子试图想要安抚民众的情绪:
可以说此时的姑苏城中心商区,就是一锅乱炖,杂得不能再杂的杂菜粥了。
此时现场乱作一团:有执迷不悟的天莲教徒图负隅顽抗,被将士们武力镇压的;有得知天莲教根本无法医治好天花的百姓嚎啕大哭,在众人惊呼中晕厥过去的;有破罐破摔的胆大之徒,趁乱想要为所欲为被制住还不老实的;其中还夹杂着官兵的喝止声
几乎所有天莲教教徒哦不,前教徒都参与了这场只能动口动不了手的对峙中:所有人谩骂声,叫喊声,哭闹声都交汇在一起,似乎想编出一曲能够让那歪门邪/教之徒痛不欲生的魔曲来。
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厉声谴责那罪人,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不甘,痛苦与绝望了。
大概会像此刻的姑苏百姓一样,或激愤不已,或绝望地哭喊起来,亦或是恨不得将那骗子千刀万剐——但两江大营的将士团团围住了祭台,不让靠近。
“别啰嗦了,我背你”
然而容笙尾音未落,便听到一声惊天巨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