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皓齿的少年正是当初跟着大队人马一同来到南疆的卿玖。
按说南疆内乱早就平定,他也不必再跟着了,可他却说自己在南疆的事儿还没办妥,单独行动太扎眼,于是赖上了燕王府的队伍,美其名曰“掩人耳目”。
虽说卿玖心智早熟,小小年纪就聪慧过人,有时候行为处事会让人忘了他是个九岁的孩子,但只要活得比他久一点的人一听就知道他的那番说辞是借口。
更别提阅人无数的慕容瑾了,慕容瑾当即就猜到,这孩子大概是跟父母闹别扭才跑的。
慕容瑾一想起卿夜离自己没个正形,却对卿玖过分严厉的态度,还有容龄对这对父子宠溺无可奈何的性子,就不由摇了摇头,难怪卿玖长成这样。
于是慕容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继续跟着,而且萧昀和萧长待在药毒谷估计会烦闷无聊,卿玖留下来也能跟他们作伴。
卿玖也就理所当然地打算跟他们在药毒谷落脚,他对琉璃阁首席到的关于药毒谷神乎其神的说法半信半疑,早就想亲自来药毒谷一探究竟,验证传闻的真实性。
只是他没想都第一个验证的会是药毒谷谷主,他刚刚没有跟着大队人马先进院子,而是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就听到殷三原和慕容瑾的对话。
卿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毕竟他和外界许多人一样,都听闻殷三原这一生放荡不羁,致力于救死扶伤。天花爆发的时候他也在姑苏,远远见过殷三原埋头救人的情形,当即便觉得殷三原与传闻相差无几。
那……他刚刚听到比他还幼稚的对话,是幻听?
不过还没等卿玖内心纠结出个结果,就听到殷三原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殷三原刚刚那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顿时强忍住了嘴角抽搐。
卿玖一边离开门框站直了身子,一边哭笑不得地想,看来,传闻并不能全信。
其他正在忙碌的人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地驻足侧目,虽然知道不该八卦,可他们忍不住想知道这位神医又想作什么妖。
慕容瑾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她无可奈何地与萧衍对视之后开口:
“师父,一个小孩儿而已,您……”
殷三原这会儿气还没消呢,他知道慕容瑾要说什么,当机立断开口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也不行!药毒谷是什么人都能待的吗?传出去药毒谷成什么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虽说殷三原这话听着刻薄,有些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的药毒谷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燕王府等人还可以勉强说是因为慕容瑾和殷三原的这层关系而留下,可卿玖呢?若是毫无相干的人留在药毒谷的消息传出去,那药毒谷不就跟菜市场一样,什么人都可以来去自如了?
萧见慕容瑾蹙眉没有开口的意思,也跟着皱了皱眉,她在药毒谷待了四年,自然知道殷三原说的不无道理。可她想起自己在药毒谷那四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开心,但有时候难免有些孤独。
这次有燕王府还有爹爹娘亲和哥哥,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孤独了,但还是不一样,而且他们总是仗着身份年龄把她当小孩儿看,只有卿玖把她当朋友,她可不想就这么失去可能往后好几年唯一的捧有,于是忍不住开口:
“师祖!卿玖是跟我们一起来南疆的,在南疆还有些事情没办完,不会逗留很久的。”
殷三原斩钉截铁:“那也不行!”
萧极少见殷三原这么严肃,也不再劝说,而是又委屈又哀怨地看着殷三原:
“您好歹也行走江湖多年,怎么那么小气啊?”
她声音虽小,但殷三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气得跳脚:“什么?我……”
慕容瑾见殷三原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狸一样,忍不住干咳一声打断:“好了,儿,怎么跟师祖说话的?”
殷三原话没说完就被噎住,此时正瞪着慕容瑾,显然气极了,而慕容瑾则像是接收到他的愤怒一般,佯怒对萧道:
“不准没大没小!你师祖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么?怎么可能忍心让一个小孩风餐露宿呢?师祖跟你们开玩笑的,对吧,师父?”
说完还不忘细心体贴地露出讨好的笑容询问殷三原。
殷三原听着这母女一唱一和把自己绕进去,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心想自己前世一定把这两个小丫头千刀万剐了,否则这一世他怎么会那么倒霉,摊上了这样的徒弟徒孙。
想到这,殷三原认命地摆摆手,“算了,我懒得管你们!闪开,我要去睡觉!”有气无力就往自己屋走去。
萧见殷三原松口了,心中一喜看向慕容瑾,冲她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后又看着殷三原气呼呼的背影道:
“师祖,现在是巳时。”
殷三原闻言脚步停顿,转过头来瞪了那小丫头一眼:“用你提醒?我不会看吗?”
萧却跟看不见似的,笑逐颜开地问:“那您还睡?”
殷三原冷哼了一声,“我乐意!我管不了你们,我还不能随心所欲么?”说完甩了甩袖子转回头继续往屋里走去。
萧反客为主回道:“当然可以了,您自便!”
其他人闻言也忍不住想笑,但碍于主子们还在,而且殷三原确实气得不轻,于是谁也不敢,继续各自忙碌。
慕容瑾敛了敛笑容对萧说:“这次遂了你的愿,以后可不准再胡闹了!”
萧不满地小声反驳:“我哪有?”
一直没说话的萧昀开口:“你有。”
萧正想开口,就听到卿玖附和:“没错。”说完甩了甩自己肩上的包袱,往屋子走去。
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卿玖!别忘了你能留下来是谁的功劳,你给我站住!”说着就追了上去,不顾形象地和卿玖打闹起来。
慕容瑾和萧衍见状默契地相视而笑,能看到彼此眼里的无奈和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