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慕容瑾被沈洛和慕容珉打发跟王子衍一起坐马车先行回沈宅了。
因为王子衍是个患者,所以弟弟与表弟一点也不担心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问题,便让慕容瑾和王子衍同坐一辆马车了。
所以此时马车里,王子衍与慕容瑾对坐着,前者闭目养神,后者头扭向车窗,仿佛在看窗外的景象。
慕容瑾听着马车内除了小凌的呼吸,另外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才动了有些酸痛的脖子,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王子衍。
慕容瑾见他并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便干脆正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平时一头长发总是束起,如今大概是因为身子不适,长发如泼墨一般散落着,只是用一根白锻松松垮垮地绑着。
配上有些苍白的脸色,对比很是强烈,倒有些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意味。浓黑的剑眉几乎飞入双鬓,从他合上的双眼可以看出,他的眼窝有些深。挺直的鼻梁,抿着的薄唇。
啧,怎么看都是张祸害广大适龄少女的脸!无论是平时冰冷高贵的模样,还是此时带着病态虚弱的模样。
慕容瑾不由在心中感叹,这古代的美男子就是不一样,不像现代的帅哥,总是带着那么点自恋和轻浮。
就在慕容瑾光明正大看着王子衍的脸,然后慢悠悠地把古代和现在美男做对比的时候。这古代美男,薄唇一张一合:“慕容大小姐可还满意?”
咳,慕容瑾决定,把刚刚觉得古代美男不自恋和轻浮的想法收回,有待考究!
慕容瑾看着对方缓缓地睁开眼,在他完全睁开的同时,迅速地转移了视线,笑呵呵地说道:
“看王公子脸色恢复得挺好的,这样我也好向师父交代!”
王子衍听着慕容瑾的话,看着她露出面纱外的眼睑下,有不易察觉的红,笑而不语。
小凌悄悄地递眼色看着两人的神情,心惊胆战地想小姐这是怎么了?平时的风轻云淡哪去了?
王子衍看慕容瑾打定主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盯着窗外,便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据我所知,殷谷主行踪不定,慕容大小姐与殷谷主是怎么认识的?”
慕容瑾有些惊讶王子衍竟然会开口跟自己交谈,不过想起他之前在夜笙坊送自己的膏药,还有殷三原说,他曾经研究过他身上的毒,知道他们的交情不浅,王子衍会问起也不奇怪。
慕容瑾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说了:
“我是从云城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不过当时我可不知道他是药毒谷的谷主,大萧医毒双绝的神医。”
慕容瑾说着便想起当初在鬼树林遇到殷三原的情形,还以为他是个山野莽夫,要不就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竟然是大萧第一神医!
“殷谷主淡泊名利,崇尚自由,从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我很好奇,慕容大小姐是怎么成为殷谷主的徒弟的?”
王子衍听到慕容瑾的话,便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殷三原的时候,殷三原的装扮跟街上的叫花子没什么区别。殷三原那时跟他说,他在捉一只兔子,已经埋伏了好多天了。
所以王子衍绝对相信,没有人第一眼见到殷三原,会把他和大萧第一神医联系在一起。
慕容瑾想起来也很头疼,自己不过随口胡诌,他就当真了。当着也就算了,没教过自己一丁半点的医术就算了,还把王子衍丢给自己,然后逃之夭夭了!
慕容瑾心想,这大概是她做过最蠢的事情了吧,于是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概是缘分?”
王子衍看到慕容瑾狡黠而俏皮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慕容瑾,开口说道:“确实是缘分,我与慕容大小姐能重遇,也是缘分!”
小凌听得嘴角抽了抽,心想这王公子还是这样的人?见到女子就这样吗?以前小凌与慕容瑾都是以男子身份出现在他跟前,他倒是一副正人君子做派。
原来是个表里不一伪君子!他难道不知道,小姐是未来燕王妃吗?小凌下定决心,待会回去一定要告诫慕容瑾,离这个见色起意的男子远一点!
慕容瑾听到王子衍这句话,想起秋夕节那天晚上,自己咬了他手臂一大口,脖子僵硬地转了一下,尴尬地笑出了声:
“呵呵,那天晚上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王子衍却只是嘴角勾了勾,然后想到那天晚上慕容瑾好像也是被人追杀到巷子的,是什么人要置一个深闺女子于死地?
王子衍想到这,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周身的气压低了不少,而是开口问:
“那天晚上慕容大小姐似乎被人追杀,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慕容瑾被他突然沉下来的声音说得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的冷意,笑着说:“不过是有匪徒趁过节灯会想要打劫,而我又正好没带钱,他们不相信,便追着我跑了!”
王子衍抬起深邃的眸子看着慕容瑾,看到她眼里的淡然与笑意,便也弯了弯嘴角说:
“看来京都也不是很安全,慕容大小姐以后出门还是要带些侍卫比较妥当!”
慕容瑾听出王子衍话里的关心,心中一沉,脸上却笑容依旧,却不正面回答王子衍,反而转移了话题:
“那天晚上王公子毒发,听说是第一次半年发作一次。不知王公子是如何中毒的?”
王子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怔怔地看着慕容瑾,仿佛想要从慕容瑾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看出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然后看了片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而是低头开口:
“从我懂事就有了,我也不知道如何中毒的!”
王子衍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意有些刺眼,看得慕容瑾一怔。她还从未见在王子衍身上见过这种神情——像是自嘲,又像是妥协。
慕容瑾微微皱眉,声音不由地放轻柔些:
“师父已经去寻解药了,王公子不必过于担忧!”
王子衍听着慕容瑾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讽刺早已敛去,难得带着笑意说道:
“殷谷主要是能找到解药,三年前就找到了!他不过是不想让我放弃希望,而我,也想因此有个活着的寄托而已。”
慕容瑾听到这番话,知道王子衍所说不假,但是总觉得太过悲凉,于是不忍说道:“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