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席牧淳继续问道：“他欠你钱？”
秦凝霜悄生生地翻了个白眼，呛声道：“关你屁事，一会儿进去不要随便说话。”说完便转身进了后堂，席牧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跟了进去......
两人进屋后先是给王夫人问安，又跟赵玥打了招呼，虽说赵玥是王侯世子，但一没官职二没封号，从身份地位上来讲跟相府小姐的差距并不大，秦凝霜跟赵玥打完招呼后便不再理会他，坐下来跟母亲叙话，一旁的席牧淳撩衣坐下，却被王夫人喝止住了。
“席牧淳，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堂上有你坐的位置吗？”王夫人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听到王夫人这番话，席牧淳不禁心里发凉，虽说知道相府上下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但人与人之间总该有几分薄面，但没想到这位相府主母竟刻薄如斯，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如此下不来台。席牧淳看了凝霜一眼，却发现她面色如常，毫无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得苦笑一声，走到凝霜身后，像个下人一样垂手而立。
一旁的赵玥看了看席牧淳，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转头对王夫人说道：“夫人，侄儿此次过府拜会，一是为了探望您和相爷，二是为了跟您探讨一下两家生意上的合作。您也知道，临安城最大的两个布庄分属咱们两家，多少是有竞争的。我家父王与相爷同殿为臣，两家关系也甚是融洽，如若因为一点生意上的摩擦伤了和气，怕是对相爷不利，不如咱们两家合作，把临安城的布匹、绸缎和绣品生意统一起来，这样对两家都好......”
“哦？世子想要怎么合作？”王夫人似乎来了兴致，笑着问道。
“这些年两家售卖布匹、绸缎和绣品基本都相同，就是在价格方面有所差异...”赵玥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秦家的天宝布庄卖得更便宜、客人更多，而我们家的祥云布庄货物质量更高，所以我想把两家买卖的优势整合起来，成立一个云宝布庄，由我们负责供应货品，秦家负责销售，两家五五分账，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上去很不错嘛......”王夫人笑着说道，转头看向秦凝霜：“霜儿，你既已出阁，很快就要接手家里的生意，这件事情你觉得可行吗？”
“啊？”秦凝霜被问得有点发懵，抬头看了赵玥一眼，正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目光又马上移开，赶紧轻咳两声说道：“我觉得也不错，把两家的优势合二为一，想必可以成功。”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赵玥看这对母女同意，赶忙趁热打铁。
“呵呵...”正在此时，席牧淳的一声轻笑打断了赵玥，后者眉头微皱，抬眼看向席牧淳。
“夫人，我觉得此事不妥......”席牧淳对王夫人说道。
“你？”王夫人撇了撇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此事关乎生意命脉，还请您三思......”席牧淳继续劝道。
“说了没你说话的份！”王夫人猛地转头瞪向席牧淳，伸手指着门外骂道：“滚出去！”
席牧淳看了看王夫人，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凝霜自打进门开始就魂不守舍，这会儿更是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虽然现在是盛夏，席牧淳的心里却一阵阵发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席牧淳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晋王世子不愧是皇族血脉，精明且阴险，画了一个优势互补的大饼，几句话就把凝霜娘俩绕晕了。此时秦相爷应该还在上朝，他挑这个时候来谈合作，就是趁着相爷不在，给家里的两个女人下套，一旦两家达成协议，就算秦相爷回来发现问题也为时已晚。秦凝霜还未接掌家中财权，家中布匹生意就要落入他人之手，名副其实的开门黑，对她树立威信是个极大的打击。
“二姑爷早！”
席牧淳正在皱眉沉思，一声问好打断了席牧淳的思绪，自打来到这个时空，秦家人对自己一直都是冷言冷语，主动问好打招呼的更是绝无仅有。席牧淳抬眼观看，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此人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不高，体型瘦小，长得尖嘴猴腮，一双眼睛特别大，看上去有些滑稽。
“早...”席牧淳点头回礼，眼见此人要转身离去，便出言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在府中做什么？”
此人也没想到席牧淳会出言留他，微微一愣，躬身答道：“回二姑爷，小的马文生，是府里账房的记事。”
“哦...”席牧淳点点头：“账房是管理秦家内外全部的财产吗？”
“是的二姑爷...”马文生答道：“府里的账房是秦家总账房，秦家所有的田产、生意和吃穿用度都由总账房统揽，各处分帐房负责实施。”
“嗯，年纪轻轻就在相府总账房当差，前途无量...”席牧淳笑着夸了一句。
不曾想马文生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二姑爷有所不知，记事乃是账房中最低等的职位，有二十几个，算不得啥。我们上面还有掌簿、主事和总管，小的还差得远呐。”
席牧淳闻言笑了笑，别看此人长得一脸精明像，说话倒是很坦诚。
“二姑爷若无吩咐，小的就先去忙了...”马文生见席牧淳不再说话，便识趣告退。
“好，你去吧...”席牧淳摆了摆手，马文生躬身施礼转身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席牧淳暗暗点了点头，这个马文生是个聪明人，眼见全府上下都不拿自己当回事，而他主动问好，毕恭毕敬，赢得了自己的好感。在毫无准备的交谈之中既彰显了自己的坦诚，还流露出了对现状的不甘和向上爬的渴望，足见其心性玲珑。但这样的心机又不招人厌恶，尤其是在被孤立在人群之外的时候，还给了自己一些温暖。
席牧淳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看到赵玥和王夫人有说有笑的从后堂走了出来，秦凝霜则默默地跟在夫人身边，席牧淳顿时心里一沉，看来两家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三人经过席牧淳身边，夫人和凝霜径直走了过去，丝毫没有理会席牧淳，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赵玥则故意慢了一步，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意。席牧淳面无表情的直视赵玥，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席牧淳回屋不久秦凝霜也回来了，进门就坐在桌旁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席牧淳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凝霜，你怎么了？那个晋王世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见到他就变得魂不守舍的？”
秦凝霜抬眼看了看席牧淳，冷淡地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