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刘光天就一路吹着口哨,得意洋洋的回来了,一迈进家门,就冲正在埋头干饭的媳妇喊道:“媳妇儿,去弄四个煎鸡蛋,咱们一人两个。”
赵红菱抬头看着丈夫,深感诧异,莫不是脑子烧糊涂了,这鸡蛋可是公公的心头肉,家里人谁也不许动。
“叫你去你就去,不就是四个鸡蛋吗?咱们明天就搬回家去住,天天吃肉。”刘光天大手一挥,板起脸装成厂里的头头讲话的样子,沉声说道。
“哦哦哦。”赵红菱看见丈夫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底了,八成是这两天帮人聂副厂长暗中干活受了什么奖赏,忙不迭的应了。
“二哥,你是不是当上那啥干部了?”他弟弟刘光福就很敏感,立刻起身上前巴结,他这两天跟着同学们在外面疯跑,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
“哈哈,也不知道算不算,我们聂主任的亲侄子被调去保卫一科当组长了,他手下没人,第一个就来找了我。”刘光天大马金刀的在媳妇的位置上坐好,得意洋洋的说道。
“厉害啊。”刘光福大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么说往后你不用养猪了?”二大妈很不识趣的问了一句。
“妈,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光天不满的拍了拍桌子,大声埋怨道。
“哦哦哦,红菱哪,来来来,你先歇着,妈来弄,这烟熏火燎的,可别把你呛坏了。”二大妈晓得二儿子有出息了,连忙起身去抢二儿媳的活。
“没事,还是我来吧。”赵红菱此时的心里美极了,嫁到这个家快两年了,现在才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不不,这些小事还是我来,你现在刚有了身子,可累不得。”
“好吧。”
刘光天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母亲还是很懂事的。
“二哥,你们那保卫科还要不要人?把我介绍进去怎么样?”刘光福又凑了上来。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你都不是我们轧钢厂的人。”刘光天嫌弃的摆了摆手,拿起媳妇碗里吃剩的窝窝头大咬了一口。
“没劲。”刘光福扫兴的坐回了自己的住置。
“老二呀,能不能介绍我给你们组长认识一下?”刘海中听见二小子攀上了高枝,顿时百爪挠心,想了想,还是谄笑着上前巴结,为了圆自己的梦想,不丢人。
“您呐,还是省省吧,我们组只要年轻人,就您这身材,跑都跑不动,绝对没戏。”刘光天直接嫌弃的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想的美哟,小爷我好不容易才翻身,哪还能让您再骑在我头上,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我又不想加入你们,只想和你们那组长见个面,好歹我也借过自行车给你啊。”刘海中被打击的够呛,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厚着脸皮恳求道。
“您要是想说符主任的事情就免了吧,我已经汇报上去了,还遭到了警告,他现在是咱们轧钢厂的副主任,还是我们组长的师傅,剩下的你就自己掂量吧。”刘光天轻蔑的一笑,哪还不知道自家老子在想什么。
“咝……这么说那台车还真是聂主任配给他的?”刘海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说道。
“要不然呢?”刘光天反问道,随手拿起筷子往桌子上一拄,夹起一大筷子青菜就往嘴里送。
“唉,这真是邪了门了,符主任不是杨厂长的人吗?这咋又和聂主任攀上关系了?看不懂,实在看不懂啊。”刘海中感觉又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长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背着手回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啊,您得好好学着点,人符主任的棋路深着呢。”刘光天以教训的口吻说道。
“切。”
“光天啊,我觉得你们还是先别急着搬回去住,你媳妇现在有了身子,我在家也没啥事,正好伺候她。”二大妈边干活边讨好的笑道,老大迟迟没调回来,眼下暂时只能指望这二小子了。
“嗯……也行,不过这家里的营养得跟上。”刘光天稍一思索就答应了,集资房的环境就那样,天天用水上厕所就跟打仗一样,还是这里舒服一点。
“没问题,只要你给钱。”
“行。”刘光天爽快的答应了,现在干上了保卫人员,还怕没钱吗?
……
一家欢喜一家愁啊,这个时候何雨水扶着自行车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四合院,一双好看的杏仁大眼睛通红通红的,想必是刚刚痛哭过一场了吧,咦?这不是杨厂长的车吗?怎么停到这儿了?何雨水不经意的瞥见大院门口停着小吉普,心中十分疑惑。
难道是景略哥借回来的?不可能啊,他不是应该跟着倒霉了嘛?轧钢厂是个人都知道他和杨厂长、蔡副厂长的关系,难道他实际上是聂主任的人?何雨水的心底突然燃起了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哥,门口的那辆小汽车是谁开回来的?”何雨水支好自行车,小跑着进了傻哥哥家,劈头就问。
“还能有谁呀?你景略哥呗。今天咋这么晚回来呀?这一大家子的人都等着你呢。咦?你这是怎么了?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告诉哥,哥给你出气去!”傻柱让养儿子倒好了酒,正百无聊赖的盯着酒杯发呆,听见妹妹的问话随口回道,继而发现了她的异常。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何雨水立刻转忧为喜,抚掌大笑。
“你这是怎么了?咋一惊一乍的?”傻柱更加疑惑了。
“不和你说了,我先上我景略哥家去一趟。”何雨水开心的说道,言毕就快步往外走。
“等等,人家现在正吃饭呢,有啥事不能吃完饭再去?”傻柱连忙叫住了莽撞的妹妹。
“也是哦。”
何雨水又回转身,快步走到脸盆架前洗了手,一屁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随口招呼了一下在座的聋老太太和嫂子,自顾自的拿了一个二合面馒头大吃起来。
“那咱们也吃吧。”傻柱一见妹妹这样,猜测她多半没事了,跟着端起酒杯呡了一小口,其他人也纷纷拿起了筷子。
潘采菊吃了两口菜,感觉小姑子这样有些不正常,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脆声问道:“雨水,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嗯,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跟我哥做伴了,上后厨去当帮工。”何雨水端起碗喝了一小口米汤,苦着脸回道。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傻柱呡进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
“开啥玩笑啊?这是真的。”
“可是为啥呀?你这好好的宣传干事和帮工能搭的上边吗?”傻柱很是不解。
“你咋这么笨呢?我们科都知道我是蔡厂长从棉纺厂带过来的,眼下他被安排去扫地了,你说我还能有个好吗?”何雨水小声回道。
“唉,这些个人啊,你就是为这事哭的?”傻柱一听就明白了,随后长叹了口气。
“啊,要不然呢?我还以为我景略哥也跟着倒霉了。”
“雨水,我感觉你可能想的太好了,他现在正春风得意,为了自己的前途,说不定会和你划清界限,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潘采菊也琢磨出其中的味道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这不可能,我景略哥是啥人我很清楚。”何雨水断然说道,心里对嫂子的话很不以为然,暗自嘀咕我景略哥对我的好你是不会明白的。
“你瞎说啥呢?我兄弟是这样的人吗?”傻柱不满的白了媳妇一眼。
“雨水,这两三年你景略哥帮了你不少吧,你好像还没有回报过他呀?”聋老太太突然老神在在的补了一句。
“嗯?”何雨水愕然,仔细的想了想还真是,有些明白聋老太太的意思了,俏脸不由的一红。
傻柱和潘采菊琢磨了一下也明白了,只是搞不懂聋老太太为啥出这样的主意。
“雨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后厨去干几天帮工吧,你嫂子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人的地位变了,心也会跟着变,你景略哥是不是这样的人?还要进一步观察,同样的,你现在上赶着去求他,平白降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咱们院里没秘密,过几天你的事情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他要是想帮你的话,你不提,他也会帮的。”聋老太太见这些亲近的人还懵懵懂懂的,进一步提点道。
“懂了。”何雨水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聋老太太的话很有道理。
傻柱夫妻俩也恍然大悟。
“傻柱子,他三大爷说的没错啊,山雨欲来风满楼哇,回头你就去找你一大爷辞了这个院里管事的工作吧,我估计老刘家和老阎家可能会不消停。还有,你在厂里上班也得收敛点,防着有人拿你和你妹妹的关系做文章。”聋老太太又提醒道。
“明白,回头吃完饭我就去。”傻柱肃然点头,他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也知道啥叫畏惧了。
“行,那大家吃饭吧。”
“诶。”
……
吃完饭后符景略带着小女儿玩耍,媳妇儿和小姨妹在收拾碗筷,秦淮茹笑呵呵的敲门走了进来,和媳妇儿她们打过招呼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听棒梗说你把杨厂长的小汽车开回来了,是真的吗?”
“没错,就在咱们大院门口停着呢。”符景略笑着回道。
“这么说你真的升职了?当上副厂长了?”秦淮茹立刻喜上眉梢。
“嗯……也算差不多吧。”
“聂兆斌是不是要调走了?”
“呵呵,你的鼻子倒是挺灵。”
“那你看我能不能当这个放映员啊?”秦淮茹急切的问道。
“可以呀,你正好顶上去,省的我亲自动手,至于工资的话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好了。”
“这个不着急,多会儿弄好多会儿算。”
“行,那你就从明天开始上工吧。”
“好嘞。”
秦淮茹喜滋滋的应了,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忙,收拾妥当之后就告辞走了。
秦淮茹前脚刚走,许大茂后脚就探头探脑的过来敲门,符景略都怀疑这孙子一直在外面等着。
“符主任,现在忙吗?”许大茂站在门口没敢进来,谄笑着问道。
“哟,是帽哥呀,有事屋里说。”符景略正要拿脸盆出门洗漱,见状只好把他叫了进来。
“诶。”这一声帽哥叫的许大茂感觉骨头都酥了二两,果然,符兄弟还是以前的符兄弟啊,没变。
符景略也懒得给他倒水了,请他入座后主动问道:“你今儿个过来是?”
“嘿嘿,我这采购员现在不好干了,想请您帮忙指点一下迷津。”许大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啊,他这采购员还是花钱请符景略帮忙疏通的,现在不好做了又来求人帮忙,饶是他脸皮厚也多少有些不自在。
“怎么?你又想回来当放映员了?”符景略眉头微皱,暗忖许大茂的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了。
“不不不,您现在当上咱们轧钢厂的副主任了,手下最起码得有信的过的人啊,尤其是保卫处,您觉得我怎么样?”许大茂连忙摆手,朝门外扫了一眼,小声说道,其实他当采购员已经跑野了心,
对于干回老本行还真没多少兴趣,现在周边的各县和乡公所都纷纷成立了自己的放映队,轧钢厂的放映员能捞的油水也没以前的丰厚了,而且还辛苦,更何况他现在还瞅到了更好的机会。
“这个嘛……”符景略不得不承认,许大茂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可惜啊,我是不可能用你的,心里头开始琢磨怎么回绝了他。
“明白,您放心,往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听您的话,忠心耿耿的为您服务。”许大茂秒懂,连忙从上衣内口袋掏出一个厚鼓鼓的信封放在符景略面前。
符景略脸色大变,小声斥道:“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拿回去。”
“这个……”许大茂还以为符景略嫌钱少,脸色微变,这信封里的两百块可是他存款的一小半,是他狠了心才说服媳妇拿出来的。
不过伸手不打送礼人,符景略突然想起刘光天有监视自己的举动,暗忖眼下这个时候也不能完全没有这样的人,立刻换上了一副好脸,和声说道:“咱们这么熟,东西我是不会要你的,不过我得先给你一个考验。”
“您说您说。”许大茂大喜,原来是自己误会符主任了。
“正阳门大街上有家骆记丝绸店,也许现在改名字了,这几天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妨去帮我打听打听里面的情况。”符景略笑道。
“得嘞,您瞧好吧。”许大茂会意。
“行,有情况就去电影院找我,咱们院里有些吵了。”符景略意味深长的说道。
“明白明白。”
“行,那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好嘞。”
“等等,把信封拿走。”
“这个……”
“我刚和你说咱们院有些吵了。”
“懂懂懂,我这下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