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姐,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吧。这边有我们就行了。”
两位看护虽然最初害怕那些伤口,但是,相处久了,习惯之后也心有不忍。
“乖俞俞,先去洗衣服。”
连云裳也劝着。
俞惜亦不想母亲难受,更不想在她面前落泪。深吸口气,到底,颔首,“那……我先忙我的了。”
尽可能镇定的,坦然的,拿了洗衣粉。
转身,重新折返回浴室。
门,带上的那一瞬,她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气。脑海里,来来回回还是那狰狞的伤口。
一滴难受的眼泪落进水桶里,荡出一圈圈涟漪。
她抬手,用力擦了下眼角。
不能哭!
不能这么没有出息,这么脆弱!
以后,她还要保护妈妈的,动不动就哭,又拿什么去保护呢?
深吸口气,她努力平顺好呼吸,在小凳子上坐下,围上围裙,挽起袖子,拼命的洗衣服。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云裳换好了衣服,病房的门从外被人敲响。
看护起身去拉开门。
一见到门外站着的人,便笑开。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骁先生。”
又转而看向里面躺在床上的人,“俞夫人,骁先生来了。”
一听到这个姓氏,连云裳本能的如临大敌。
骁锋擎沉步进来,任以森跟在身后,将保温瓶以及几样精致的餐点递给看护。
“这里是鸡汤和鱼汤,一会伺候俞夫人喝下。”骁锋擎亲自吩咐。
“是,骁先生。”
骁锋擎目不斜视,只垂首看着连云裳,“医生说您现在的恢复情况还不错,如果保持的话,一个月后可以坐轮椅出去转转。”
“骁先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来这儿,我们毕竟不太熟,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连云裳一开口,便是赶人。
骁锋擎敛眉。
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不管怎么样,你的腿伤都是我造成的,我有义务负责到底!”
连云裳只乞求和他们骁家不再有任何牵扯,便道:“腿伤你已经负责过了,既然医生说现在恢复情况不错,那以后骁先生也就不必再挂心了。骁先生,请走吧,我就不送了。”
逐客令。
骁锋擎从来就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但是,此刻,他一动不曾动,只是下意识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这会儿……
洗手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妈,我都洗好咯。”清脆的声音先飘出来。
紧接着……
年轻女孩从浴室里出来。
迈开一步,看到病房里站着的某个人,呆在原地。
骁锋擎亦是微微一怔,连他身后的任以森也愣了愣。
这样的俞惜……和往日在骁家的俞惜截然不一样。
她头发随意的束着,微有些凌乱的散了几根在颊边。身上围着围裙,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大桶衣服。底下的裤子,还湿了一截。
这副样子……哪里是那个曾经被骁锋擎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嫩嫩的俞惜?
骁锋擎目光微深,呼吸也加重了。
凌厉的眼神扫了眼一旁两个看护。
那两人被那一记眼神看得心一抖。
“骁总高价请你们来照顾俞夫人,就是让你们这么照顾的?”
任以森斥了一句,这边,已经快步走到俞惜面前,“俞小姐,这么重,还是给我吧!洗衣服伤手,这种事,你交给她们做就好了。”
任以森说着,要接过俞惜手里的衣服。
俞惜蓦地回神,微微转身,避开了。
她下意识又看了骁锋擎一眼,他眼神那么深,那么沉,甚至有些凉薄。
她的心,也跟着沉了沉。学着他的样子,尽量装出凉薄来,撇开眼去,不肯泄露自己此刻波澜翻滚的情绪。
他冷皱着眉,“谁让你做这种事的?”
“这都是我妈的衣服,我帮我妈洗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能做的。”俞惜回他。语气,亦不是很好。
以前在骁家,她什么都不会。但是,以后……
她什么都要学……
“骁先生,如果没事的话,你就走吧。”她咬了咬唇,开口赶人,语气疏离。
不愿承认自己没出息的一整夜,一上午,满脑子里都装满了他。
骁先生?
骁锋擎眉心跳了一跳。
“你再叫一遍试试!”语含威胁。
该死的!
这三个字从别人嘴里叫出来是礼貌。可是,她这样叫,竟是如此刺耳!
俞惜抱着桶子的双手,绷紧了些,没有再挑衅他,只低声道:“妈,我去楼上晾衣服了。”
说罢,提步就走。
骁锋擎的视线更是清冷。
他那一记眼神,让连云裳心下一凛。
俞惜说是骁锋擎资助了她,可是……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却绝不是一个长辈对小辈该有的。而俞惜对他,亦不是!
“俞俞,把衣服放在这儿吧,晚点再去晾,妈有话要和你说。”
连云裳出声叫住俞惜。
语气,严肃。
俞惜不知道母亲要和自己说什么,但听这语气就能猜到必定不是小事,下意识的看了母亲一眼,到底还是将衣服放在一边。
连云裳又让两个看护先出去了。任以森是个非常识趣之人,悄然带上门,也跟了出去。
一下子,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氛围,变得有些压抑。
骁锋擎神色凝重的看了俞惜一眼,俞惜仍旧负气的不愿意看他。
“俞俞,你过来,在第二抽屉,帮妈妈把那张银行卡找出来。”
所有人都出去后,连云裳吩咐。俞惜不知道母亲想干什么,也没有多问,赶紧蹲下身将银行卡找了出来。
她伸手递给连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