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还会不会有麻烦,但她还没来得及问过这些,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叶帧看不见她脸,伸手,去摸了把,没摸到湿意,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了口气。
他想了想,才说道:“挨骂了?”
许诺诺脱口而出,“才没有!我舅舅怎么会骂我呢?”
她扭过头来,还有些难以置信瞪着他,仿佛他说了句什么荒唐的话。
叶帧只觉一阵好笑,掀着眼皮看她,“哦,那就是风太大。沙子进了眼睛。”
“不是。”
这么个借口,他自己都信不下去吧?
许诺诺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脖子,将脸贴在他脖颈间,委屈巴巴地说:“你以前肯定太阴暗了,我舅舅才会这么,强烈的反对我喜欢你。现在好了,等回去以后,他肯定连门都不让我出了。”
她其实就是觉得难过,一时没话找话,朝他的抱怨几句。
却没想到,只是无心的话,倒一针见血。
叶帧心口一阵针扎似的的刺痛,他手臂僵了又僵,苦笑了一下,下巴蹭了蹭她眼角。
“这事怪我。”
许诺诺听见这句话时,简直被被雷劈了都懵,她一下子离开他脖颈,瞪圆了眼睛盯着他脸半天不放。
叶帧目光闪了闪,轻声问:“看什么呢?”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唔,看外星人。”她一副心事重重,又叹着气窝在他颈间,小声感慨着:“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害怕。叶帧,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这么体贴的话,倒让他生出几分意外来,“那怪谁?”
许诺诺嘟哝了一句,“怪我舅舅,他看你总带着偏见!怎么把你以前的事,拿到现在来做对比呢?”
“你说什么?”
叶帧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难以置信的推开她,目光一瞬不瞬凝住她,“再说一遍。”
许诺诺朝她鼓了脸,偏过头,“哼!不管你刚刚听到什么,都是幻听了!”
她才没有说舅舅的坏话!
舅舅做了这么多,不过只是太爱她了。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讲一句舅舅坏话的!
叶帧也不行。
“小骗子,说谎精。”
他的声音里噙了缕笑意,仿佛,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听到这样打动他心的话。
蒙古包里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许诺诺望向窗外夜色,天黑很久了,谭欣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正想着打个电话过去,手机里进来一条信息,“我在牧民家吃饭,待会儿回去。不用担心我。”
许诺诺惊了惊,小声嘀咕,“开天眼啦。”
她忙回了一信信息过去,“哦。回来时,注意安全。”
叶帧等她发完信息,抬手捏了捏她脸,“去吃饭?”
“嗯。”
两人离开住处,往中间最大的蒙古包过去。
快进餐厅时。
叶帧忽然想起来了,那晚和许安旭在车里的女的,为什么他当时觉得眼熟。
许诺诺还在兴致勃勃的给他数,“中午的手把肉做的很好吃,煮得够软,也没有血了。我上次陪了托雅去一家蒙餐店,没想到那家是地道的蒙古人,肉里面还往出冒血来着。”
叶帧听着她形容,不由蹙眉,感觉晚饭毫无胃口了。
吃饭的时候。
叶帧几次欲言又止,看着她一脸的纯粹笑容,最后就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可能该知道的时候,她就会知道了。
许诺诺晚饭后有散步消食的习惯,筷子一搁,就又拉了他往有灯光的地方溜达。
大半小时里,她几乎把这一整天遇到的事,看到的数不清的野花,都和他细数了一遍。
唯独避口不提回家一事。
她手机没关机,舅舅却再没有给她打电话过来。
可见是前所未有的生气。
许诺诺一直在喋喋不休,脸上笑容没有消失过,仿佛刚刚那个偷偷掉眼泪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叶帧目光落在她脸上,忍不住地在想:她真的不难过了?
情绪控制,会是这么简单容易的事儿?
走出到灯光尽头,两人又原路折返。
很快回到观景包区域。
许诺诺手放在门上,推门前,却忽然扭头,喊了一声,“叶大叔。”
叶帧掀了掀眼皮,看她,似有似无的应了声,“嗯。”
“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对不对?”
没头没尾的话。
叶帧却一下子就听懂了,对她笑了一下,点头,“会的。”
许诺诺听他这么笃定的语气,不由弯了眉眼,冲他歪了歪头,挥手,“晚安。明天见。”
“晚安。”
有个问题已经到了嘴里,叶帧还是咽了下去。
他想问她,如果许安旭这辈子都不同意呢?
他们想出任何一个办法,都无法让许安旭点头呢?
她会怎么做?
许诺诺盯着他的脸,仿佛像是读懂了他心思般,她笑着对他说:“你又没有杀人放火,不管我舅舅以前认识怎样的你。那都是过去了呀,只要让他重新认识你。”
“我相信,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叶帧目光深沉凝着她,抿紧了唇线,没吱声。
对她如此乐观的预见,似乎并不抱任何希望的样子。
许诺诺对他撇嘴,鼓着脸,翻了个白眼,“反正总会有办法的!”
这话就多少带着点儿,小孩子任性的成分了。
叶帧忍不住笑了一下,点头,“对,总会有办法的。”
许诺诺对他态度很满意,又冲他笑了笑,这才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帧站在门外,目光穿过打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谭欣德,她正在卸妆,抬眼对上他视线,表情一闪,对着进门的许诺诺笑着说了什么。
门被许诺诺关上,她探头,又对他挥了个手,“叶大叔,晚安~”
叶帧看着门彻底关上,这才转身,往旁边另一个蒙古包进去。
观景窗很大,今晚繁星如织,夜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许诺诺洗了澡出来,盘了腿窝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看夜景,对床上的谭欣德说:“草原的夜景真美。”
谭欣德翻了一页纸,扭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恋爱中的人,看什么东西都自带滤镜了吧?”
在她的眼里,今晚和昨晚没有丝毫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