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诺眸光闪了闪,垂着眼睫盯住她手看。
手背上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是生活磨难出来的一双手,手指头干裂如干涸已久的土地。
数不清的裂纹,指关节变形严重,斑点很多。
这并不是她见过最难看的手,却是为数不多深深触动她心的一双手。
姚妈妈的年纪,明明不大,却格外苍老。
应该只比她妈妈大几岁,可她看起来,像比叶爷爷还苍老许多。
姚妈妈扭头朝她温和的笑了笑,问她,“姑娘,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许诺诺往对面的学校看过去,回道:“艺术学院,我学民族舞的。”
“哦!我女儿也上这个学院呢!她也学舞蹈,那你认识她吗?她叫姚思思。”
“我和她,是舍友。”
曾经三年的舍友。
“你是小雨哪个舍友啊?学习很好很会写歌那个?还是出身草原的能歌善舞那个,还是……咳咳咳咳。”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又咳嗽起来。
许诺诺抬手给她拍了拍后背,帮她缓解一下,轻声道:“我叫许诺诺。”
姚妈妈蓦地转头,有些欣喜的伸手握住她的手,“那个总是赢了小雨的许诺诺?总得第一名的,那个姑娘就是你啊?”
许诺诺眸色闪了闪,脸上笑容有些不太自在起来,摇头,“也,没有总得第一名。上次比赛,姚思思第一名。”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嗯?哪次,小雨有赢过你的时候吗?”
许诺诺抿了抿唇,看着她满是欣喜的脸,那里面还有一丝微不可觉的骄傲。
做为一个母亲的骄傲,就是女儿的努力换来成就吧?
“有的,前段时间的比赛,姚思思得了第一名。”
虽然发生了一些事,但姚思思当时的第一名,也算实至名归。
姚妈妈喜极而泣,垂下头,抬手抹脸。
许诺诺忽然就被触动,想到她刚刚做的事,虽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还是觉得她是个好妈妈,是个好人。
不管姚思思如何,如果换成之前,她遇到这样的事。
会不会出手帮助?
她的脑海里,莫名闪过奶奶慈祥的笑脸,“追逐光明,远比凝视黑暗更难。当你遇到许多不如意时,还能保持一份善良,才更加难能可贵。”
“妈!”
就在许诺诺思绪翻飞间,一道声音带着哭音,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
姚妈妈听到女儿声音,一脸惊喜看着她。
姚思思穿过马路,一头扎进姚妈妈的怀里,抱着她激动又后怕的追问,“妈,你出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你有没有事?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脸上眼泪模糊,一时都没注意到旁边坐着的人,是许诺诺。
许诺诺也没吱声,悄无声息站起来,走开了一点儿。
姚妈妈笑着安抚了女儿几句,想起来什么,朝女儿往许诺诺一指,“小雨,那是你好朋友吧?她刚刚出手撂倒一个小偷呢!小姑娘人真不错。”
听到妈妈如此夸一个人。
姚思思脸色变了变,抹了把脸,视线清晰起来,也看到了站着的真是许诺诺。
“谢谢。”
许诺诺笑容里有几分冷淡,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不客气,我送你们回医院吧。”
姚思思欲拒绝,但是她妈妈一直弯腰咳嗽连连,她脸色数变,最后又小声说了句,“那麻烦你了。”
姚妈妈看着她们俩的表情,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但想问,又忍不住一直在咳嗽。
许诺诺带着她们上车,一路将她们送回了医院里。
托雅、谭欣德和乌恩奇三人,在医院门口等着。
看到姚妈妈安然无恙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她往驾驶座上的许诺诺看了一眼,没看出异样来。
许诺诺放下她们,又和姚妈妈告辞,看着她们进了医院。
谭欣德和托雅看了看她,也转身跟了进去。
许诺诺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里,拿起手机来,看到那个未接电话,还有未读信息。
她点到银行APP里,查看了自己的存款余额。
想了想,还是将所有的钱都转给了谭欣德。
谭欣德立马拨了电话过来,小声问她,“给姚妈妈手术费吗?”
“嗯,你帮我转交一下。别告诉她,是我的。”
“我会告诉姚思思,这钱是我借我舅舅的。”
“好,先这样。我回家了,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诺诺,你开车注意安全。”
“嗯。拜拜。”
“拜拜。”
许诺诺挂了电话,却没有立即发动车子离开,而是靠进了车座,抬头看向后视镜,里面的人脸上笑容微扬,却透着几分苦笑似的。
她抬手,用力揉了把脸,小声说:“救命呢,没什么想不通的。”
说完这番话,心里仿佛就真的放下了一些事。
许诺诺拿过手机,打点大冰山发来的信息,“没起床吗?你倒是睡得好,我睡得不好。”
那浓烈到无法无视的埋怨,透过屏幕传了过来。
她不由失笑,将电话回拨过去,开口就问:“那你睡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又没让你别睡觉~”
结果,手机里传来梁伯的笑声,“诺诺吗?你找叶帧啊,他和朋友们在楼上。”
许诺诺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说:“没有没有,梁伯,我找他没事儿。”
梁伯憋着笑,问她,“那我就不找他了?”
“不用不用,我真没什么事儿。”她把脸埋进方向盘里,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努力转移话题,“梁伯,叶爷爷这几天还好吗?今天家里来客人啦?”
说到这个。
梁伯的话匣子就关不上了,“叶帧难得请朋友们来家里,老先生从早上开始,心情就一直很好。哎,他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也过来呢?”
“对了,诺诺,你最近练习很多吗?没有休息时间吗?”
“哎,人老了,你别嫌梁伯嘴碎。到我们这个年纪,就是喜欢热闹,也喜欢看到年轻人热热闹闹的。”
“梁叔。”
一道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终于打断了梁伯的话。
许诺诺的心没由来地,一阵狂跳如擂鼓,她听见清晰的声音,说:“那是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