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万物休,起风了,天也逐渐变凉。
杨芳虽入狱,但安家的日子并不太平。
安曼曼和程晓莹算是彻底闹掰了,立了仇,平时见到面也是分外眼红。
因为安康的死,还没有找到凶手,警察会经常过来调查盘问,可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安云柒迈入20岁。
余挚也将要迎来他23岁的生日,大四,他需要花更多时间,专心准备毕业论文。
安云柒一早上起来,看到她手机下面放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体工整好看:起秋风了,出门要多穿一件衣服。
安云柒抿唇浅笑,把纸条叠起来,放到抽屉里。
里面,还有好几张纸条。
都是余挚给她的留言。
似乎手写的文字,更有温度。
她进入卫生间洗漱,换上衣服,穿上外套,拿着包下楼。
她步伐轻盈,刚下楼时,见到余挚神色慌张,眸光黯然,匆匆地走进家门,大步上楼。
“挚哥。”安云柒伸手去拉他。
余挚这才反应过来,无神的目光看向安云柒,泛白的脸有了些许温度,挤出一抹俊朗的微笑,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早啊,小柒。”
安云柒忧心忡忡问:“你怎么了?”
“没事。吃早餐了吗?”
“没呢。”
“快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就去上学。”
说完,他放下手,迈着步往二楼走去。
安云柒转身看他。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慌张。
到底怎么了?
安云柒根本没心思吃早餐,满心都是对他的担忧。
她立刻往后跑,追上余挚,快速拉住余挚的手臂,“挚哥。”
余挚下意识的反应,猛地甩开安云柒。
下一秒,他愣了。
安云柒被甩得往后退一步,也愣了。
“对不起,小柒。”余挚气息有些缭乱,很是内疚,缓缓牵回安云柒的小手揉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的手冰凉。
安云柒并没有怪他甩开自己,反而更加心焦不安,“挚哥,你到底怎么了?”
余挚抿唇浅笑,云淡风轻说道:“刚刚晨练的时候,被一只疯狗追,还没有缓过来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安云柒不安地问。
余挚点头,摸摸她的肩,“去忙吧,不用管我。”
他放开安云柒,大步走进房间,把门关上,落了锁。
安云柒静静地站着,心都乱了。
好片刻,她怀着担忧的心,下楼吃早饭,赶去上课。
在安云柒看不见的地方。
余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窗户锁紧,窗帘拉上,开了灯,靠坐在角落里,捂着脸瑟瑟发抖。
他全身的衣服被冷汗浸湿,却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魔魇在作祟。
傍晚时分。
东大校园门外。
安云柒刚结束一天的学习,跟着乔言心走出校门。
一辆豪华轿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来。
余津开门下车,满脸春风得意,跟安云柒招招手,“云柒。”
安云柒跟乔言心说了声拜拜,走向余津,礼貌地开口,“津哥,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找我?”
“嗯,上车吧。”余津给她拉开副驾驶。
安云柒犹豫了。
余津笑道,“别担心,我是送你回家的,顺便跟你说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安云柒没多想,坐进去。
余津坐入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路上,安云柒忍不住问他,“津哥,你特意来学校接我,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余津笑容无比灿烂,开心道:“我已经接手晴朗集团了,现在是晴朗的总裁。”
晴朗集团是她姑姑安晴的公司,当初姑姑跟前夫离婚,分走一半财产,就成立了这家集团。
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实力雄厚。
“恭喜你,津哥。”安云柒客气地说。
“谢谢。”余津笑容满面,甚是开心。
“你找我,就只是想跟我分享你的喜悦吗?”安云柒好奇问。
余津顿了几秒,解释道:“晴朗集团投资经营的范围很广,但真正赚钱的投资,还是房地产。我新上任,想要做出一番好成绩,让我妈看看,也让公司那群股东看看,我余津是有实力的。”
安云柒还是一头雾水,听他这么慷慨激昂地表达决心,她也不好泼冷水,微笑着鼓励,“津哥,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定行。”
可她不知道,余津说这些话,其实是想从余挚手里买到那块地。
想要从余挚手里抢东西,切入点便是余挚的软肋--安云柒。
那块心心念念的旺地,发展前景可观,他不愿意就此放弃。
车辆回到安家别墅大门前时。
一道熟悉的身影引起安云柒的注意。
安云柒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紧张道,“津哥,那个男人好像是你小叔。”
余津转头看,浅笑道,“嗯,是我小叔没错,我聘他来公司当项目经理。他现在来找余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他小叔来找余挚?
安云柒心脏一窒,惴惴不安。
脑海里闪过余挚早上的状态。
一进家门,安云柒就四处寻找余挚,见春姨在搞卫生,便走过去小声问,“春姨,挚哥呢?”
春姨蹙眉说道,“挚少一整天都没出过房门,也没吃午饭呢。”
安云柒快步冲向二楼。
她刚上楼,余津紧跟着走进来,见到安云柒神色冲冲地去到余挚的房门,他悠哉悠哉地走到沙发坐下。
春姨跟他打了招呼,给他沏了茶,送来点心和水果。
余津问,“阿挚今天有出去过吗?”
春姨摇头,“没有。”
余津:“没吃饭?”
春姨:“没有。”
余津会心一笑,觉得这样做虽然很残忍,但想要拿到那块地,就必须出杀手锏。
那就是余挚最害怕失去的,和余挚最害怕见到的。
二楼上面。
安云柒拧了拧被锁死的门,担忧的情绪无比低落,小声喊:“挚哥,开门,我是小柒啊!”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挚哥,我是小柒,你开开门好吗?”安云柒担心得快要哭了,喉咙发紧,心脏发酸发胀,隐隐作痛。
她想起12岁那年,在余挚出租屋的床底下找到那些可怕的东西,都是他想自杀的物料。
她开始以为,余挚是因为父母不爱,爷爷不亲,哥哥不疼,独自一个人活得没意思才想不开的。
后来在相处中,她才知道。
余挚想了断自己的生命,最重要的因素是他被一个魔魇折磨了整个童年,以至于他15岁的时候,还没走出来,甚至有过创伤性应激综合征。
她是意外得知余挚这个噩梦的。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深夜,屋外狂风暴雨,她学习到太晚回不去,就在余挚的出租屋里睡。
跟他同床共枕。
夜里,她听到余挚做噩梦,全身冒着冷汗,在梦里瑟瑟发抖,哭着求饶。
“小叔,求你,不要碰我!小叔,不要碰我!求求你!”
15岁的余挚在梦里惊恐地哭了很久。
她当时抱着做噩梦的余挚,温柔地哄着,也偷偷哭了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那个畜生对余挚做过什么,但他给余挚留下的童年阴影,是这辈子都抹灭不掉的。
如今,余挚长大了,也好不容易走出来。
余津竟然把那个混蛋拉入公司,聘为项目经理?
还让他找余挚谈事?
安云柒想不明白余津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敲不开余挚的门。
回想这个房间她曾经住过,有备用钥匙。
她找出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进入房间,安云柒看着角落的男人,她的泪水悄然而至,一滴滴滑落在脸颊上,心痛到无法呼吸。
余挚靠着墙壁,曲腿坐在地上,双手交叉叠在膝盖上,整个脸都埋在臂弯里。
他背影消沉落寞,压抑中透着冷寒的气场,躲在角落里像只受了重伤的猛兽
安云柒一步步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的手臂,哽咽的声音低喃,“挚哥。”
余挚被碰触到身体的一瞬,猛地一抖,从沉睡中清醒过来,警惕地抬头,眼神带着攻击性的锋利光芒,在看到安云柒的下一秒,瞬间柔软下来。
他惶恐的神色也变得慌张,极力掩饰内心的情绪,硬是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低沉无力的嗓音很是温柔,“小柒,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