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夏沐皱皱眉头。
她慢慢地睁开眼。
洋洋的话，和洋洋刚才的表现，还有，招魂幡上的线索……
夏沐感觉自己好像隐约察觉到，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夏沐小姐？夏沐？你还好吗？”
耳畔传来工作人员呼唤自己的声音。
感受到阳光照在肌肤上暖洋洋的感觉，夏沐意识到，自己是在拍摄《我是演员》的现场。
……上一秒刚和七八只鬼玩过性命攸关的游戏，下一秒却在综艺的录制现场。
夏沐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精神分裂。
她睁开眼，对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我没事。”
但任谁都能看出夏沐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
直播间的观众们议论纷纷着。
【夏沐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昨天的节目好像也突然不说话了】
【低血糖？】
【坐在沙发上都能低血糖，真是好~娇~弱~的一个花瓶啊~】
【等会儿，不喜欢夏沐很正常，难道低血糖也是错吗？】
【夏沐这样特别病美人，实在是有点太好看了，谁能来按住我疯狂截图的手啊】
【感觉刚刚的夏沐很像《死神小学生》里的那个“沉睡的小五郎”2333】
【别来沾边，夏沐粉就是爱蹭】
弹幕议论不停的时候，
夏沐进入游戏之前的，那个咄咄逼人的编剧胡莱，却仍不肯放过她：
“夏沐小姐？你怎么不说话？说不出来？”
夏沐一愣。
胡莱冷笑一声：“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劝你们还是换一个……”
夏沐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似乎是在思考。
乌黑的秀发沾染了一些额前薄薄的汗丝，贴上了雪白娇柔的脸庞。
仿佛是一滴雨水坠落，用冰冷的痕迹，一点点滑下美玉雕琢的女神像。
完美的几乎无可挑剔。
观众们看呆的时候，夏沐终于开口了——
“那个，”她的声音弱弱的：“我们昨天讨论过，要先去警察局，再去调查现场。”
她的视线越过胡莱，直接看向其他嘉宾。
“现在再不去的话，时间就不来及了吧？”
“我们……还是先过去吧，剧本的事情，路上可以再详细讨论一下……”
其他嘉宾惊了。
弹幕也是惊了。
【我去，夏沐竟然无视了胡莱？？】
【夏沐也太没礼貌了！呸！别人说话当听不见吗？】
【没想到胡莱这个SB编剧还能有粉丝？除了找麻烦还会干嘛？？】
【好好好！虽然我不喜欢夏沐但是我更讨厌胡莱！这波夏沐加分】
【咱就是说你们俩能不能打起来啊？嘴臭编剧大战娱乐圈毒瘤哈哈哈哈】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
夏沐压根没想这茬。
她只是在游戏世界待了太久，
一不小心，忘记胡莱刚刚问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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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拍摄现场气氛越来越奇怪，接到了导演暗示的徐发发拼命点头：“对，既然都定下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推进度吧。”
卷卷：“……嗯！出发吧！”
文炀：“我也觉得夏沐小姐说的有道理。”
文炀非常绅士地递出一条手臂，扶着脸色苍白的夏沐站了起来。
同样也想来扶夏沐的徐发发和卷卷，有点遗憾地后退一步。
胡莱却不肯善罢甘休。
他涨红了脸，短粗胖的手指指着夏沐：“夏沐！你算什么咖位，竟敢对我……”
喊到一半，却忽然整个人身体一歪斜，重重摔倒在地上。
听着都疼。
工作人员匆忙扶起摔到流鼻血的胡莱。
“有、有人拽我的腿！！”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安慰他，实际上，大家都看见了——胡莱周围什么也没有。
他就是一不小心摔倒的。
只有夏沐一身冷汗。
因为她看见，胡莱的脚踝处，有一圈深红色的触手痕迹。
警局。
“什么？有节目组要来？还要调查那桩旋转木马藏尸案？”
说话的人叫林嘉许，是个年轻的刑警。
林嘉许有一副好长相——冷峻的眉眼，高大的身材。
经常有人调侃他，要是不当警察了，还可以去娱乐圈当酷哥，混口饭吃。
但熟悉林嘉许的人都知道，他并不喜欢娱乐圈，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
因为被媒体拍到，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林嘉许出外勤都要被围观。
用他自己的话说：“感觉自己像只猴子。”
一听到有节目组要来，他就拧起了眉，满脸不爽。
局长王材却摇了摇头。
“小林呐，”王材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红枣人参枸杞茶里喝了一口：“要知道，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讲，《著作权法》不保护事实。社会真实事件只是客观事实，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范围。”（注）
“而且……”
“这起旋转木马藏尸案距今已经有十八年了，却一直是一桩未告破的悬案。”
“十八年前的侦破技术不如现在，凶手又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
王材又喝了一口茶水：“这档名叫《我是演员》的节目我女儿也在看，她说，看的人特别多，直播间同时在线的人数多的时候竟然能到达数十万。”
“如果他们真的要以旋转木马藏尸案拍摄电影……那必定会有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案件。”
“如果有知情人提供线索……或者，传到凶手耳中的话……”
王材顿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完王材的解释，林嘉许的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还是不太情愿，想了想，他点了点头：“我去审讯室看一眼。”
他转头要走，却听到门口传来吵嚷的声音。
一回头，看到是节目组来了。
林嘉许一眼就看到走在人群最后面的女孩。
高挑的个子，纤细的身材。
白皙光泽的皮肤好像能一碰就碎似的。
又纯又欲。
林嘉许突然走不动路了。
与此同时，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发现了林嘉许的存在。
【hhhh！有帅哥！】
【好酷的小哥哥！！我直接舔舔舔舔舔】
【喂你们，那可是人民公仆啊】
【确实！所以我是人民我先舔！】
【？？？】
等到了警局，互相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来意后，导演黄青天就让设备组暂时关停了直播。
局长王材将节目组众人请到会客室，拿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资料。
夏沐垂眸看着。
这份资料的字数并不算多。
只是用冷静、官方的语言，写出了从群众报警，到小女孩被发现的过程。
“女孩约5-6岁；”
“身高1米；”
“身份不明；”
“被发现于老城区民建游乐园旋转木马中；”
“被发现时身体高度腐败，被切割成9块，分别放置于旋转木马和其他游乐设施中；”
“……”
一行行的文字，却让夏沐触目惊心。
回想起洋洋收到礼物时那开心的小脸，夏沐就一阵心酸。
谁会忍心杀害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呢？
“夏沐姐，你怎么了？”开朗的声线，唤回了夏沐的注意力。
夏沐抬头，看见卷卷关切的目光。
不只是卷卷，剧组里的所有人，还有那个叫林嘉许的有一张冷峻面庞的小警察也在看着她。
见这么多道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夏沐简直都快不知道手脚怎么放好了。
她低垂着头，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莹白肌肤都被羞意染上了粉霞。
“我……我没……我没事……”
小猫一样的声音，反而让人心痒痒。
在场的人，不论男女，就连最和夏沐作对的编剧胡莱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不过，尽管夏沐紧张到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只是……只是在想，我们等下去一趟那个游乐园吧。”
此言一出，林嘉许顿时皱眉。
倒也不是针对夏沐。
就是他单纯地认为这些靠流量博眼球的公众人物都不怀好意。
王材却点点头：“只要你们能答应我，不乱拍，不胡编。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求，我们警方都会尽力配合的。”
又用手点了点林嘉许：“小林带你们去看。”
……就知道这活儿是自己的。
早知道早点跑审讯室去了。
林嘉许无奈地抱着手臂叹了口气。
节目组的导演和编剧又和王材仔细聊了聊案件的细节。
等资料都收集的差不多了，众人又起身，在林嘉许的带领下朝老城区的游乐园旧址走去。
车子即将行驶到游乐园的时候，夏沐感觉到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招魂幡有了动静。
整张旗帜突然变得滚烫。
好像马上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夏沐怕被别人发现，手一直放在口袋里。
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夏沐痛呼一声，猛地抽出了手。
文炀听到声音，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文炀笑了一下：“有什么事就说，大家录制同一个节目，都是要互相帮助的。”
夏沐点点头，小声对文炀道了句谢。
话音落下，却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好像是那个叫林嘉许的刑警。
好在，这目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就消失了。
等车子终于停靠在目的地，众人都从车上下了来。
摄影师们和工作人员们紧急调试着设备。
几分钟后，节目组的线上直播间再次开启。
观众们和弹幕立刻像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来了来了！！】
【从刚刚节目组发预告的时候我就守在直播间了，这节目就是我的电子榨菜，不看都吃不下去】
【+1，面都放凉了，终于等到开播了，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饿死我了】
【等等，你们这是来了案发现场吗……好吓人啊……】
【啊啊啊好阴森的氛围！！点进来吓死我了！！】
不只是弹幕吓了一跳。
来到现场的所有编剧、嘉宾都有点怵。
——明明还是大白天，太阳也搞搞挂在头顶上。
但整个场地却像是有人用灰白色的滤镜调了个色一样。
有种冷寂的感觉。
高大的栅栏门冰冷地伫立在天地间。
仿佛是隔绝着生与死的界碑。
透过栅栏的缝隙往里面看，能看到里面的风景。
废弃良久的游乐园。
锈迹斑斑，被岁月腐蚀的痕迹。
又萧条，又恐怖。
夏沐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招魂幡变得更滚烫了。
好像沸腾的水。
夏沐甚至能感受到其微微发抖的布料。
要是招魂幡能说话，夏沐毫不怀疑，它此时一定会大叫。
夏沐咽了咽口水。
马上就是揭晓真相的时候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洋洋的母亲。
已经死去的母亲。
她的尸首，也在这个废弃的游乐园里。
还没有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