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缺进皇宫的前一日,御龙司内……
“飒~飒~……”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内时不时的响起。
此时这偌大的御龙司内,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虽然御龙司规模庞大,在各地招安的龙卫也不少,但因为大部分龙卫都有维护各地秩序的任务,或是处理异常情况的任务在身,多数龙卫都长期在外出差,负责留守在御龙司总部内的龙卫,基本都是些接受培训,负责杂事的黑龙卫、文职人员,或是有特殊能力,但不适用于战斗的龙卫,人数自然不是很多。
在御龙司的院中,有几棵老树,它们早在御龙司的创立之初便已存在,年龄估计比龙临渊都大,龙临渊是个喜欢植物的人,他认为龙卫是人间的守护者,而植物是自然界的守护者,所以某种意义上,大家也算是同事关系吧。
随着时间推移,树的年龄越来越大,枝叶越来越茂密,御龙司也越来越强盛。
每当夏秋之际,御龙司的院内总是会铺满树叶,对于卫生问题,龙临渊和龙开元都没有特意的去安排,但等到树叶多的实在没法落脚,以及周围脏的不行时,就必须有人不得不去充当一下清洁工,这是个费时费力又没好处的活儿,所以一般都是派一些刚入职的黑龙卫去收拾,美其名曰锻炼他们,其实就是把这些小萌新当免费的劳动力。
但在数年前,他们就不再为这个问题而发愁了,因为有一个人自愿揽下了这些麻烦事儿,而且干的很好,自从这人来了御龙司,所有龙卫都没有再因为卫生问题而困扰了,这人就是王干一。
自从被收留后,王干一一直对龙临渊和龙开元心怀敬意和感激,除了当龙卫执行任务外,他还想从别的方面帮两人分一些忧,于是理所应当的兼职了清洁工,不需别人提醒督促,每天只要任务完成或者无事时,便自觉的打扫御龙司。
他并没有觉得这些事很繁琐,相反,他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他脑中总是有许多庞杂且奇怪的问题困扰着他,只有在干活儿时,他才能不受这些问题的困扰,地扫净了,心也静了。
这个习惯坚持了十几年,他已从黑龙卫变成了金龙卫,在御龙司已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但依然没有改变过。
“唉,兄弟,把这块儿也收拾一下。”
突然,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黑龙卫对王干一唤了一声,指着面前杂乱的桌子吩咐道,看来是新来的,把王干一当成了清洁工。
不过此时的王干一身着便服,腰间未佩戴金龙腰带,再加上年轻的外表,确实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个扫地的。
这也是王干一所期望的,自从他当上金龙卫后,很多人对他的态度大变,只要他戴着象征身份的金龙腰带,那些同事就会有人对自己大献殷勤,端茶倒水,朝廷的官员会想方设法的给自己送东西,就连出去巡个街,百姓就会给他送上各种东西。
什么新酿好的女儿红请他品尝一下啦、刚从昂州运来的水果请他尝尝鲜啦、青楼里新来的头牌请他试试润不润啦……咳咳,总之这样枯燥无比的生活搞得他很不习惯,所以自那以后,王干一除非工作需要,就变得不爱穿工作服,没了身份的象征,那些枯燥便也渐渐远离了他,他终于能安心的扫会儿地,在这枯燥的世界中,只有扫帚,能带给他内心一丝快乐。
如今遇到一个‘不长眼’的,其实王干一心里还稍微有点欣慰,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欣慰的笑意默默的去打扫卫生了。
“收拾干净点啊,表现好了,说不定我能帮你引荐一下,让你进御龙司混个职位。”
‘不开眼’兄弟大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小壶酒,喝上一口,砸吧砸吧嘴,惬意的眯眼休息。
正在收拾桌上案卷的王干一看到了这一幕,突然疑惑道“司内不是有规定,工作期间不是禁酒么?”
“嘿嘿,我偷带的。”‘不开眼’得意一笑道。
“你难道不怕被抓到么?”
“切!”‘不开眼’听到这话,反而不屑的一笑“那些大人物都日理万机,根本没空管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小事儿。”
“嗯,倒也是。”
王干一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他看到的事情也越多越广,对于这些小事自然不会在意,站在高处久了,就容易忽略山脚下的风景。
“你来御龙司多久了?”
闲来无事,王干一边收拾边跟他聊天。
‘不开眼’回道“没多久,一个多月吧,其实本来我也没想过当龙卫的。”
“那你怎么来这里了?”
“在学院跟人打架,被院长开除了,但临走,院长推荐我来这里,然后我就来了。”
闻听此言,王干一仔细看了一下这人,发现他天赋不错,难怪能进御龙司。
“唉!陈星你个臭小子,又偷喝酒。”
正此时,一名青龙卫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对着‘不开眼’呵斥。
陈星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讪笑道“前辈,就刚喝了一口,实在馋的不行了,下次不敢了。”
青龙卫正准备对他说教一顿之时,目光突然看到了陈星身后正在收拾东西的王干一,不同于刚来的萌新,他可是知道王干一身份的,连忙上前接过对方手里的活儿道:
“大人,这些杂事您交代一声就行了,怎么还能劳您亲自收拾呢?”
“没事,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活儿,闲着也是闲着。”
见这情景,陈星再傻也该明白,这位可不是什么清洁工,颤着音向青龙卫问道“前辈,这位是……?”
青龙卫面色不悦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可是咱们御龙司十大金龙卫之一的王干一,王大人!”
王干一“( ̄ー ̄)”
每当这个时候,王干一才会觉得自己老爹给自己取的名字,确实不太好听。
而陈星听了王干一的真实身份,吓得是脸白腿软啊,回想起自己刚才对王干一的态度以及说过的话,顿时觉得,这偌大的御龙司,今后怕是没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还未等王干一开口,一道身影突然从空中落到院内,三人定眼一看,是一名绿衣太监,这位公公一上来,就对着王干一跪地行礼,用尖细的嗓音道”王大人,龙王命奴才请让您入宫一趟。”
龙王是龙临渊的称谓,御龙司最高称谓是游龙,龙临渊退休后便将这称谓传与了龙开元,但龙临渊身为御龙司的开创者,而且是文朝开国功臣,先皇特进封其王位,并授予封地,至于这龙王之称,乃是夜天晨提议的,所有人都觉得是为了契合御龙司之名,但夜天晨却摇摇头,说是因为什么三年之约已到,让人不明所以。
“好,那有劳公公带路。”
“奴才不敢,王大人请。”
王干一答应一声,施展轻功随这位公公直奔皇宫而去。
“唉~,前辈,多谢你这些日子的栽培,我以后不会忘了你的,就算我走了,也会偶尔给你送点特产的。”
见王干一离去,陈星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苦着脸对青龙卫说道。
“什么意思,你要走啊?”青龙卫疑惑道。
陈星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觉得自己今后是没法儿在御龙司立足了。
“你呀,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了吧,以后看人的时候,把招子放亮点。”青龙卫教训道。
陈星依然苦着脸“我还能有以后么?”
“行了,别担心。”青龙卫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亏你小子运气好,这位王大人性子温和,不会跟你计较这点小事的,要是换了其他金龙卫,你就哭去吧。”
“真的?”
陈星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只感觉不愧是金龙卫,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皇宫内,龙王宫……
龙临渊虽有自己的封地,但他一直住在皇宫,不是受人胁迫,鸟尽弓藏,而是为了给天下做一个表率,摆明自己的态度,而且龙临渊同样是当世堪称绝顶的强者,坐镇皇宫,也可用于震慑九州各地的宵小之辈。
“咚咚咚。”
“进!”
“龙爷爷,您找我?”
王干一推门而入,房内装饰十分简便,该有的都有,但无一是名贵之物,文朝百官皆知龙临渊爱植物,故而送过他很多名贵植物和盆栽,都被他移植到了后院内,为此,甚至空出一座宫来,改造成园林特意养殖。
朝屋内走去,就见龙临渊正躺在床上,双手撑在脑后,左腿弓起,右腿搭在左腿上,赤裸的小腿和脚还时不时地晃动着,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鹤发童颜的脸上已是布满白须,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丝毫不像是已经过百的人,就是……看着不像个高人,没有范儿啊。
其实龙临渊刚开始还是挺有范儿的,但自从夜天晨登基后,龙临渊的画风就慢慢跑偏了,用他的话说,皇上若昏庸,他便是撑天之柱,皇上若圣明,他便如浮世白云。
“干一来啦,过来过来。”龙临渊并未起身,只是伸手将他招来。
王干一听话的坐到床边道“龙爷爷,找我什么事啊?”
“干一,你听我说啊,明天你们会被叫去面见皇上。”龙临渊一上来就直奔主题道“但你们也会遇到一个溜进皇宫的小偷,这个小偷比较厉害,而且滑不溜秋,靠他们几个,估计是拿他没办法,所以要靠你。”
“我要出手抓住他么?”王干一道。
“不!”龙临渊否道“你要等到那几个小子失手,差点就要让那个小偷逃跑的时候,你再出手,明白了么?”
“明白了。”
王干一答应了下来,没有问原因,没有问为什么,他早已明白一个道理,有些问题的答案需要靠别人来告诉,有些,则需要靠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