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前的几个婢女面面相觑一瞬,面上犹豫,不敢开口。
姜姝砚一看她们脸上的神情,便知道赵司衔此时如何了。
此时赵司衔若是死了,她们自然也不会这么淡然的过来伺候她洗漱了。
怕也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而已。
之后姜姝砚便没再问,有大夫和他那几个护卫在,总不会真的让他有事。
于是姜姝砚也没再问,抬眸看着露台外面的景色,思绪跟着飘远……
等再次见到赵司衔又已经是两天后了,她正坐在案几前写着病历,是在郑州时王先生给她的那些书上面的。
她许久没有看这些书了,就算记在了心里,也害怕会忘记。
若是问赵司衔要那些书,他恐怕也不会给,索性自己写下来,也好时常拿出来翻阅。
赵司衔走进房间,站在案几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白色的宣纸上落下一层阴影,姜姝砚顿下笔锋,抬眸去看他。
他脸色看起来还带着些苍白,身形消瘦,衣服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在案几前站了好一会儿,赵司衔才动了动身形,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坐在一方矮椅上。
“姝姝,我赢了,你不能离开了……”赵司衔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轻拥在怀里。
姜姝砚垂着眸子没有说话,脸上神色淡然,没有一点波澜,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了眼眸。
好一会儿又才睁开眼,声音沉静,“你又何必强求呢?”
“我赌赢了……”赵司衔伸手抚摸住她的脸庞,唇边笑意疯狂。
“疯子……”姜姝砚看向他?一字一顿。
他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她不敢杀他,不是疯子是什么?
她从小学医,从来都是知道怎么救人,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手上要沾满鲜血,学着杀人……
放在手中的笔,挣开赵司衔的手,起身便朝着屋内另一边的露台处走去。
今日她身上穿了一身紫色衣衫,长发披在肩后,慵懒清冷,随性疏离。
赵司衔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倏尔落在她的脚上,紧蹙起眉头。
她脚下居然没有穿鞋子,光脚踩在地上,脚踝上的链子随着她的前行的步伐跟着滑动,发出些细碎的声响。
“怎么不穿鞋?”赵司衔目光一直落在她脚下,也跟着起身走到姜姝砚身边。
姜姝砚坐在露台外面的软榻上,声音跟着冷下来,“我又出不去,穿鞋做什么?”
这话听着十分耳熟,不禁让赵司衔想起上次,姜姝砚问她要衣服时的场景。
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当时说,‘你又出不去,要衣服做什么?’
如今她以这句话来堵他的口,竟也叫他一时也无言以对。
站在她身侧凝视了片刻,转身走到床榻边拿着鞋子走过来。
他蹲在姜姝砚身前,伸手捏住她的脚踝,在她的挣扎中,掌心抹掉她的脚底灰尘。
酥麻的痒让姜姝砚蜷缩住了脚趾头,脚尖又往里面缩了一下,赵司衔指尖用力,“别动。”
声音有些低沉,也带着些沙哑。
鞋子穿好后,赵司衔起身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姝姝,我们今后不闹了,好好地过日子吧!”
这话从赵司衔口中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落在姜姝砚耳中,却宛如千斤重担,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姜姝砚后背倚在他的怀里,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但眸色亦是一片冷寂与寒凉。
……
在赵司衔眼中,两人亦算是和好了。
当天晚上便住进了朝霞苑,晚间自然是耳鬓厮磨,一室旖旎……
姜姝砚侧着身子睡在床榻里侧,迷迷糊糊,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姝姝,明日我让府医来给你看诊……”
困意来袭,姜姝砚来不及细想,便已沉沉睡去。
第二日午后,赵司衔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姜姝砚依旧在案几前写着医书。
姜姝砚一看他身后跟着的大夫,口中便已直接了当的拒绝,“我没病。”
她手上动作未停,视线低垂着,纤长的羽睫在她白皙的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
赵司衔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拿掉她手中的笔,手臂轻揽着他,意有所指,“你上次高热,这次只是来帮你看看身体的,没别的意思。”
他转头朝着那大夫使眼色,那大夫也颇有眼力见的上前请安,放下药箱,拿出药枕放在案几上,比了个请的动作。
这无疑把姜姝砚架在火上烤,她深吸了一口气,侧头漠然的看了赵司衔一眼,才慢慢的伸出手。
脉把的时间有些长,足足又半盏茶的功夫,只是把完脉后,只模棱两可的在两人面前说了几句。
但姜姝砚一听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气血尚虚,元气衰退……
随后赵司衔就带着那大夫走出了房间
,站在廊下低语。
声音压得很小,好似生怕她会听见似的。
姜姝砚看了几眼后,便侧开了目光,又拿起案几上的笔在纸上书写。
过了一会儿,赵司衔进来,上前坐在姜姝砚身边,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动作闲散,面容平静,却带着些莫名的占有欲和强势。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月柳端着药进屋,被赵司衔伸手率先接过。
放在手心细细吹凉,随后舀起一勺放在姜姝砚唇边,语调轻唤,“姝姝,喝药。”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笔,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汤匙上。
褐色汤药还冒着缕缕热气,混合着苦涩味道一起涌入鼻腔。
她垂着眸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什么药?”
赵司衔也紧盯着她,面容温和,“只是些普通补药,你风寒后,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叫大夫来看看我不放心。”
“赵司衔,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没病。”
他口中虽说得是普通补药,但姜姝砚却心里有数,这是调理她身体的药,赵司衔想让她怀孕。
赵司衔面上神色未变,看起来十分温和,“姝姝,乖,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若我不喝呢?”姜姝砚看着他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