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兰兰的话吓了我一跳,周芳芳失踪了?
“兰兰,你先别急,慢慢跟我说。”
我听到钱兰兰深呼吸的声音,她勉强恢复冷静,继续道。
“我现在开车回家接你,你等着我!”
“好!”
平日里一个小时的路程,钱兰兰只用了四十分钟就赶了回来,我在别墅门口等候多时了,钱兰兰车都没熄火,摇下玻璃就招呼我上车。
我才关好车门,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钱兰兰便踩下了油门。
我一边系安全带, 一边询问道。
“我们去哪?”
“周家的工地!”
在路上,钱兰兰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我听。
近些年来,周家的生意越干越大,他们带动着附近村庄发家致富,深受当地老百姓的尊重。
今年年初,周家准备扩大经营,在一个名为“碧水庄”的村子里,选好了一处地址,准备兴建新厂。
周家与钱家关系不错,找了钱家来施工,由钱兰兰的父亲钱万钧亲自负责。
原本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合作,但从施工开始,便不怎么顺利。
从砍第一棵树,挖第一铲土开始,工地上就响起鬼哭狼嚎之声,吓得工人们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当时我还没到琴岛,为了解决这事,周家出面,请来一个在外云游的高僧,高僧在工地做了一场法事,工人们再施工,鬼哭狼嚎之声便消失不见了。
可刚干了一个月,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出现了,周家只好把高僧又请了回来,再做法事。
这次依旧是治标不治本,又过了一个月,鬼哭狼嚎之声又出现了,于是周家请高僧做了第三场法事。
听到这的时候,我以为周家跟王家一样,请到了骗子。
钱兰兰继续说道。
“再后来,工地终于安静下来了,我们钱家施工很快,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把周家需要的厂房搭建完成,于今天早上,举办竣工仪式。
主持仪式的是周家的大公子周一,他为了仪式,提前一晚上住在了新竣工的厂房里,他有低血糖的老毛病,周家夫人怕自己儿子不好好吃饭,又恰逢周六,便让芳芳去给自己的哥哥送饭。
谁知芳芳刚到,厂房里突然冒起一阵黑雾,所有人都昏迷了过去,等周一醒来时,发现原本待在自己身边的芳芳……不见了!
他打芳芳的电话没有信号,赶紧喊醒其他人,把整个厂房找了个遍,却依旧找不到芳芳的踪迹。”
钱兰兰讲完了,我皱起眉头,能把人迷倒的黑雾,突然消失不见的周芳芳,却是有些诡异。
我安慰道。
“兰兰,你先别着急,等到了地方,我再想想办法。”
钱兰兰用力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担忧,周芳芳是她的好闺蜜,她如何能不担心?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周家的新厂,周家二公子周生在门口等着我们,刚下车,他便急迫的说道。
“易先生,钱小姐,你们可算来了!”
钱兰兰急忙问道。
“芳芳找到了吗?”
周生摇头。
“还没有呢!不过我爹把之前给我们周家做法事的高僧请来了,正在想办法呢!两位,快跟我来吧!父亲他一直在等你们来呢!”
我和钱兰兰跟着周生赶到出事的地方,见到了一脸焦急的周鸿运以及他哭成泪人的夫人。
但更加瞩目的,是一个背对着我,身披白色僧袍的僧人。
看到他的着装,我不禁皱起眉头,虽然我是道士,对佛家了解的不算太多,但佛教尤其是汉传佛教的着装,还是有些了解的。
汉传佛教属于大乘佛教,自清代起,僧人们多以黄色僧袍为庄重着装。
以前师父留在琴岛教我修行时,曾有来自平兴寺、西园寺的僧人前来拜访,他们的僧袍虽然有些差异,但都是以黄色为主,辅以咖啡或木兰色袈裟。
就算是僧人的常服,也是以灰色为主,身披白袍的僧人,我还是头一次见,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只有白色僧袍,并未见其他颜色。
唐代的《华严音义》中有云:“袈裟,此云染色衣,西域俗人皆著白色衣也。”
翻译成现代的话,就是说佛制僧衣,不得用印度俗人的白色,而佛教自西域传来,所以纵观华夏佛教历史,极少出现过身披白袍的僧人。
可以说,眼前这位僧人,衣着不合规矩。
我下意识的认为他和王元龙之前请的那个骗子道士,是一类人。
“父亲,易先生来了!”
周鸿运听到儿子的喊声,急忙转过身来,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焦急的请求道。
“小天,快帮叔叔找到芳芳,我就芳芳一个女儿,她可不能出事啊!”
我安慰道。
“叔叔你别担心,我会尽力的!”
我们正聊着,白袍僧人转过了身,看到他的面容,我愣了一下。
之前钱兰兰说周家请了个高僧,我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一位老者或者中年人,可亲眼见到,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眼前这位高僧,面相清秀,哪怕光头,亦是颜值拉满,我甚至怀疑,他如果蓄起头发,能秒杀娱乐圈一大批让小女孩们尖叫的“哥哥”们。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颜值上自愧不如。
高僧年纪不大,应该是二十岁出头,比我大上个两三岁。
但比起他的颜值,更让我心惊的,是他身上散发的灵气波动。
我看走眼了,此人绝非招摇撞骗之辈,而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行者!
白袍高僧走到我的面前,单手放于胸前,口念佛号。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易道长。”
我询问道。
“大师认得我?”
白袍高僧回答道。
“恩师与林道长乃故交,他常在我面前说起易道长的事情,小僧仰慕许久,今日终于得见。”
他这么客气,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论起修为,现在的我,还真比不过他。
“不知大师佛号?”
“道长见笑,小僧凡人肉胎,岂敢享有佛号,小僧法号禅净。”
我同样客气的说道。
“我叫易小天,没有道号,既然我们的师父是故交,你直称我的名字即可。”
我好奇的问道。
“你是禅宗佛徒?”
禅净惊讶的反问。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刚刚行礼的姿势,据我所知,除了拿着兵器的武僧外,多数僧人行礼都是双手合十,只有神光高僧一脉的传人,才会沿袭单手礼。”
禅净夸赞道。
“怪不得恩师说你天生道人、聪慧过人,果真如此,我三岁时,梦到了神光高僧,成为他的后世传人。”
听到此话,我大为震撼,神光高僧何许人也?他本名慧可,是汉传佛教禅宗的二祖,他少为儒生时,博览群书,通达老庄易学。出家以后,精研三藏内典。年约四十岁时,遇天竺沙门菩提达摩在嵩洛游化,即礼他为师,得达摩衣钵真传,是禅宗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禅净梦中拜师,真要是论起辈分来……他现实中的恩师,得管他叫不知道带几个“祖”字的师爷……
怪不得他敢穿白色僧袍,以他的辈份,别说白袍了,就是穿七彩衣,也没人敢指责。
想到这,我在心里为之前对他的怀疑,感到羞愧。
我疑惑的问道。
“禅净,以你的修为……怎么会三次做法事,都没解决这里的问题呢?”
我这不是阴阳怪气,而是深深的怀疑,佛家高僧出马都搞不定的事情,换我来,大概率也是难以解决。
禅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着前方一栋厂房对我说道。
“请跟我来,你一看便知。”
禅净带着我进入厂房,才踏入大门,我便看到前方弥漫的黑雾。
这可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浓烈到极致的煞气!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浓烈的煞气,跟当初苏家祖坟有一比了。
禅净解释道。
“我前三次来,一直在找这片地区闹鬼的源头,却是寻而不得,没想到,它竟然自己露出来了。”
他指着前方,继续道。
“我猜测前面有一处地洞,还未进去探索,我们不妨结伴而行,也安全一些。”
我点了点头,之前我就猜测过,我的八个未婚妻命中都有一劫,师父给我签订婚约,就是为了让我帮助她们渡劫,如今果然应验了。
一旁的钱兰兰听到禅净的话后,一脸的担心。
“小天……你……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叮嘱道。
“煞气对人体有害,你协助周叔叔组织一下,让大家远离这里,有我和禅净在,一定会尽力营救芳芳的。”
钱兰兰用力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回来!”
等到其他人都撤离后,我对禅净道。
“我们走吧!”
我正准备画符驱散前方煞气,却见禅净的袖口中滑出一串红色的佛珠,我惊讶的问道。
“这是珊瑚佛珠?”
禅净“嗯”了一声。
“对,是我自己打磨的。”
佛教有“七宝”之说,指的是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琥珀和珊瑚七种材质,珊瑚取自洁净的海水中,天生就有驱邪的效果。
禅净一手置于胸前,一手转动佛珠,他嘴唇轻启,庄严的佛经响彻整个厂房。
“唵(ong)嘛(a)呢(ni)叭(bei)咪(ei)吽( hong)”
这是佛家六字大明咒,又叫观世音菩萨心咒,在民间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六字箴言!
江湖传言,六字大明咒能够清除贪、瞋、痴、傲慢、嫉妒以及吝啬这六种烦恼,而这六种烦恼正是煞气生成的根源。
当禅净念完最后一字,他的身上有佛光涌现,但凡被佛光照到的煞气,皆如遇到烈阳的冰雪,消融殆尽。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两个字——牛逼!
“请跟我来。”
禅净向前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后,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厂房的中央。
和他猜测的一样,在厂房中央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深坑,源源不断的煞气,正从深坑中冒出来。
我和禅净的表情都很严肃,地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易先生……”
“喊我小天就行。”
“小天,听说周芳芳是你的未婚妻,对吗?”
我点了点头,补充道。
“名义上的……毕竟师父给我签了不止一份婚约。”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禅净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询问道。
“虽然我们不清楚地下究竟有什么,但事发时,被波及的人数过百,却唯独周芳芳一人消失不见……是不是有特殊的原因?”
其实我也是这么怀疑的,王娇娇身上有仙人封印,苏晴晴和钱兰兰都是仙女转世,周芳芳或许跟她们情况相似。
“我没办法给你准确的回答,但周芳芳的体质,应该与常人不同。”
禅净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
“自我们进入这间厂房,我的心里便有隐隐不安,我有一种预测,如果我们不尽快把周芳芳营救出来,恐怕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我直言道。
“我与周芳芳有婚约在身,我不会对她见死不救,下方危机四伏,前路未知,如果你不想下去,可以在这里等我。”
禅净立即道。
“小天你误会了,我佛向往来生,因此我对死亡并不恐惧,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算下方是幽冥,我也愿往。”
听到这话,我对禅净的观感提升了许多,他是一个拥有佛心,非常纯粹的人。
我笑着说道。
“共历磨难,便是兄弟,等我们把周芳芳救回来,我们一定要把酒言欢!”
说完最后一句,我愣了一下,尴尬道。
“不好意思,忘记你不能喝酒了。”
禅净微笑。
“无妨,与你这样的人对饮,即便喝的是水,亦可自醉。”
禅净刚刚露了一手,现在轮到我了,我随手画出一道驱煞符,投入深坑。
驱煞符经过的地方,煞气纷纷消散,符光也将四周的黑暗照亮。
待到符落地,我瞪大眼睛,这高度……怕是有五六十米,接近二十层楼的高度了!
幸好我和禅净没有贸然下去,否则会“啪叽”一声,摔成两坨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