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饶是陈一异于常人的视力也无法看清自己的手接触的东西是什么。
在他愣神的时。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掌传来了一些力道。
那东西似乎是活的一般,正推着陈一的手。
随着推力的强大,陈一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东西带来的真实触感,吓得他立马抽回了手。
同时,也侧看了身子。
很快,一道身影从眼前晃过,还带着一股清香。
这怕不是梦游吧?
借此机会,来不及多想,陈一直接走进了房间里面。
这时,原本漆黑的天空似乎已经困不住那皎洁的月光,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射在屋子里面,让漆黑屋内变得明亮了些许。
借助月光,陈一大致上看清了房间里面的环境。
在他的左前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床,看那样式,应该是用一块木板撘成的简易木板床,木板上铺着一张床单,床单垂落在距离地面两寸的位置上。
忽然,陈一的耳廓一动,屋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这是梦游回来了?
扫了眼四周,目光最后停留在那木板床上,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床边,直接转进了床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是慕容家的人将苏州城翻个底朝天,都不会想到陈一会躲在女子闺房的床底下。
陈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那一位梦游的女子。
好在有惊无险,那女子回到床上不久后就发出了刺耳的呼噜声。
“嗬~嘘~”
这惊天动地的声音着实让陈一的耳朵饱受折磨,奈何,自己现在没地方落脚,只能咬牙坚持着。
直到天准备亮时,陈一的眼皮不堪重负,缓缓闭上。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陈一都躲在这床底下。
除了白天趁着这女子出去的时间,自己偷偷溜出去解决一些人的一些正常需求,基本都是在床底下渡过的。
在出去的时候,他越发感觉到自己作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城中街道上明显多了巡逻的军兵,每一条街道的路口都布置了暗探,一副不把他揪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不过好在,慕容家还算要点脸面,没有挨家挨户搜查,这也让陈一安静的渡过了三天。
第四天晚上,陈一如常前三天一样,躺在床底下,准备睡觉。
也不知怎么滴,经过三天的磨炼,他已经能够忍受住那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听不到这呼噜声,好像心里空落落的,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
“哎哟,累死我了,小姐,我们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忽然,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传进了陈一的耳中。
此时,院子里站着两名女子,两人都是穿着朴素的布衣,皮肤黝黑,五官谈不上好看,但也算不上丑,只能说是大众脸,走在外面并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相貌。
先前说话的女子身高比另一个女子矮了半个头,正一脸不情愿的看着对方。
高个子的女子摸着对方的后脑勺,道:“梦馨辛苦你了,再忍耐些时日,等他来了,我们就不用伪装下去了。”
“可是,小姐,他真的会来吗?”另一女子反问道:“慕容家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估计他压根就没有来吧。”
“不。”
高个子的女子摇着头说道:“他来了,我能感觉到,好像他就在我们的身边一样,只是他还不想见我们。”
外面两名女子聊天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全都钻进了陈一的耳朵里面。
单纯从声音上判断,陈一已经知道这两名女子的真实身份。
那个被叫做“梦馨”的女子,就是潘梦馨。
而那个被潘梦馨称呼为“小姐”的女子,正是苏沐雪。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躲在苏沐雪的床底下,更没有想到的是,苏沐雪她们竟然在等他?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谁能够想到天仙般的苏沐雪,睡觉竟然打呼噜。
现在陈一的心里十分担心,他知道了那么隐秘的事,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就在陈一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又传进来一道声音。
“夜深了,早点睡吧。”
这道声音来自于苏沐雪。
话音刚落,陈一就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关门,开门。
然后就听到苏沐雪走出的脚步声。
这大半夜的还跑出去?
不知道现在的世道不太平吗?
一个姑娘家的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就在陈一杞人忧天的时候,带着略微沉重的步伐声又闯进了他的耳中,紧接着就是听到倒水的声音,就这样来来回回数十次,门再次被关上。
也是这时,陈一才知道对方要干嘛——大半夜洗什么澡?真是够够得了。
心里虽然充满了鄙视,但身体却是很实诚。
陈一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侧躺在地上,用手微微掀起那眼前那不识趣的床单,借助微弱的烛光,只能看到浴桶下半部分。
距离上半部分还遥不可及。
目光顺着浴桶边平移,两条修长且白皙的腿映入眼帘,只见一条腿撑着地板,另一条腿消失在视线中,很快另一条腿,也消失在视线中。
伴随而来的是入水的声音。
苏沐雪懒洋洋的倚着浴桶,将一双纤细布满裂痕的手枕在后脑勺上,将身体全部放空,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
这十几天来,为了混进苏州城,躲避慕容家的眼线,她一个苏家大小姐伪装成一名酒楼的丫鬟,整日端茶倒水,洗碗拖地,每天拖着累垮的身体回到屋中,连洗澡的念头都没有,倒床就睡。
今天难得掌柜大发善心,让她和潘梦馨两人早早收工。
这才有了这浴桶泡澡的一幕。
似乎是因为长时间压着,双手有些发麻,后背微微撑着浴桶身,将双手放于身前,眼睛微睁看着自己这双手,心里有着一种委屈。
这双手,曾经是那么的白皙修长,此时布满了裂纹,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细腻,变得粗糙不堪。
这双手,曾经连一只鸭都不曾摸过,此刻,死在她这双手的鸭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是她,对不起她这双男人看到都垂涎欲滴的手。
可她,却不后悔。
他来了吗?
他会来了吗?
她的心里一直反复问着自己,可每次的回答都是,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