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巍巍皇城,皇极殿。
殿内金漆雕龙的宝座上,坐着一位俾睨天下的帝王,这位帝位,便是大明皇帝,褚章。
底下,文武百官分站两侧。
今日,和往日不同,站在靠前的官员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朝后面看去。
一般来说,这些大臣们都会恪守礼法,不会经常侧目朝后面看去。
只是,今天他们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今天殿内来了一位生面孔。
这个生面孔,他们从未见过,却是对其性名如雷灌耳。
这人便是陈一。
站在靠中间位置的陈一感受到这些人的目光,选择了无视,目光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褚章。
后者,似乎没有注意到陈一的目光,端坐在龙椅上,朗声道:“众爱卿,谁有本要奏?”
话音刚落,陈一侧步走出殿中,躬身行礼道:“臣有本要奏。”
褚章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朝着陈一看去,只是陈一低着头,躬着身子,看不清相貌,只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没有立马开口说话,而是朝着一旁的掌印太监低声问道:“这是何人,为何朕从未见过?”
掌印太监一听,朝着陈一看了一眼,而后低声道:“回禀陛下,这是左佥都御史陈一,昨日刚回到京中,陈大人自从任左佥都御史以来,都没有上过早朝,所以陛下不认得。”
竟是他。
褚章深邃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诧异,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陈一依旧低着头,将事先写好的奏折双手捧着道:“臣已将要奏之事,皆写于奏折之中,陛下看过便知。”
“呈上来。”
褚章不知道为何,看到陈一,坐在这皇极殿中都感觉不太踏实。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但很快就否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作为大明的皇帝,身处皇城之中,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掌印太监,快步走下,来到陈一身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一,作为褚章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陈一的另一个身份,不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作出其他举动。
接过奏折,双手捧着奏折,快步回到褚章的身旁。
褚章拿起奏折,翻看起来,从面无表情的脸到怒目瞪眼,只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然后将奏折一丢,怒喝道:“大胆。”
众大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褚章龙颜大怒,纷纷跪下,齐声道:“陛下息怒。”
唯独陈一没有跪下,而且腰杆也挺直了,头也不再低着,目光直视褚章,丝毫不惧对方如刀剑般的眼神,淡淡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怎么就大胆了?”
卧槽。
老子墙都不扶,就服你。
竟然敢公然顶撞陛下,这是嫌自己命长了?
众大臣的心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褚章面色铁青看着陈一,作为帝王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如此顶撞他了,下意识,便要喊道:“来人啊……”
哎,真是初生牛犊不怕龙。
真是找死,活该。
听到褚章的声音,在众大臣的心中,已经给陈一判了死刑。
可,没有想到,褚章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改口说道:“你可知你奏折写的是什么?”
???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来人啊’的下一句,不应该是“拖出砍了”吗?
怎么变成了“你可知你奏折写的是什么?”
而且听上去,还有着一丝无奈的意味在里面。
哪怕是内阁大学士,都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不过,在场的大臣,除了一人能够明白褚章为何会突然改口,那就是大理寺少卿,莫奕。
先前上朝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陈一。
可陈一走出殿中的时候,他便知道,今天的早朝,必然会变得剑拔弩张。
果不其然,这才没说上两句话,这已经惹得龙颜大怒。
恐怕,今日这皇极殿要血流成河了。
“臣自然知道。”
陈一道:“臣承蒙皇上恩赐,任左佥都御史,自有权纠劾百司,肃正朝纲,今查明‘美人妆’实为荼毒百姓,扰乱民心,祸国殃民之物,证据确凿,还望陛下将涉案一干人等,拖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褚章脸色沉了下来。
奏折上的内容,他无需去查证也知道真伪,只是,这奏折中牵扯的朝中大臣,皇亲国戚甚多,就连秦王也牵扯其中。
这要是降罪下去,秦王不死,恐怕很难服众,可不降罪,怎能堵住悠悠众口?
目前看上去,陈一人畜无害的样子,而且选择在早朝的时候告御状,摆明了就是让文武百官都知道这件事。
先前,他看到陈一以奏折的形式“告状”,他以为陈一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可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寸步不让,而且还有些咄咄逼人。
对方如此做,估计就是猜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跟自己有关。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让他骑虎难下,举步维艰。
如果换作其他人,他没有这些顾忌,直接将人拖出去砍了便是。
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哪怕不是因为另一层的关系在,对方估计还有后手。
“父皇,此等贼子,目无王法,当斩。”
跪在左侧首位的秦王褚泷当机立断,直接出言劝谏道。
对于自己的父皇的性子,他十分的了解,此刻,自然是无比的震怒。
而以秦王为首的官员,也纷纷开口道。
“臣附议。”
听到这些人的声音,陈一冷笑着,目光看向褚章道:“陛下,你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这句话一出。
全场皆惊。
这已经是赤luoluo的威胁了.
一个臣子竟然敢威胁当朝天子,这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褚章也是暴怒到了极点道:“你真要如此吗?”
“美人妆涉案人员必须死。”
陈一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慷锵有力。
“放肆。”
这并不是褚章说的,而是秦王褚泷。
他也是听出来了,自己的父皇忌惮着对方,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样下去,难保出现意外,直接越权下令道:“来人啊,将此贼子拿下。”
话音刚落,殿外就冲进来数名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