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把你婶娘嫁出去了,这肉铺就是你的了,到时老身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媒婆悄悄地对张大川说道。
“王婆婆,我说了多少次了,我谁也不嫁。”
婶娘从房中走了出来。
王婆哼了一声道。
“你一个罪臣之后,有人娶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这次要是不嫁,老身敢保证,这邺城的媒婆,不会再登你家的门。”
张大川在一旁劝解。
“大妈,你也听了,我婶娘不想嫁人,婚姻要自由,怎么能随意包办呢?”
“你疯了吧,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大妈,你没有听见吗?我婶娘说她不嫁。”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就是个疯子,你愿意养着你的婶娘,就养着吧,老身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
王婆说完,转身离去。
婶娘走到张大川身边,又在唉声叹气。
“这个王婆真是烦,我一天嫁不出去,她就一天不会消停。”
“那你就嫁了呗。”
“我才不嫁呢,你接了我的肉铺,就要养我。”
张大川想到王婆刚才的话,于是问道。
“王婆说你是罪臣之后,怎么回事?”
“我们家是陇西李氏,原来出过一个大将军叫李广,家族就兴盛了起来,后来又出了个败类叫李陵,投降了匈奴,李家人因此被杀了大半,剩下的也一直抬不起头,即便是读书识字,朝廷也永不录用。”
张大川点了点头。
“我叔叔能娶你,也是挺有魄力的。”
“寒门也比杀猪得强好不好,要不是他对我还不错,我才不会委身于他呢。”
婶娘说完回房,关上房门,院子里又留下张大川一个人。
突然外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进院子。
青年身穿黑色短袍,白底官靴,腰间配着一把环首刀,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论其相貌,更像另一个张大川。
“张大川,跟我回去。”
“你是谁?”
“张大川,你不要再瞎胡闹了,赶紧跟我回去,我给你说的妻子,在家等着你呢。”
婶娘走出房门,看了看青年,问道。
“你莫非是大方侄儿。”
青年躬身一拜。
“叔母,正是大方。”
这个青年就是张大方,张大川的哥哥,现任安国亭侯。
“大方,你叔叔刚刚过世,家中仆人都散了,婶娘这里缺个帮工,想让大川在这里帮一下忙。”
婶娘的话几近哀求,张大方还是不为所动。
“叔母,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你今年刚刚二十岁,大川也才十八岁,你们孤男寡女共居一处,难免有闲言碎语,污了叔母的名声。”
张大川觉着眼前的大哥算是比较守旧的人,张口闭口圣人云。
“大方,婶娘这里却是人手少些。”
“叔母,还请自重。”
张大方拉着张大川就要走。
“我不走。”
张大川甩开大哥的手。
“这家肉铺现在已经是我的了,我就在这里杀猪了。”
张大方粗粗喘了几口气,指着大川道。
“你这个悖逆,父亲临终前告诫我们,说魏王反复无常,让我们敬而远之,这邺城是魏国王都,你偷偷跑到这里,不是违背父亲的遗言吗?”
婶娘在一旁道。
“大方,你不知道,大川被人打伤了,现在脑袋不好使。”
张大方听到,瞬间收了怒气,凑到张大川身边,两手捧着张大川的头查看。
婶娘在一旁说。
“也没有明显外伤,就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张大方摸了摸张大川的脑袋,问道。
“大川,你还记得安国亭吗”
张大川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张大方突然一脸怒气,眼神中泛着杀气,咬牙切齿道。
“谁敢伤我弟弟?”
“几个地痞,像是许褚将军家的亲戚。”
婶娘小声说。
“许褚,一个护卫,居然敢纵容家属,伤我张大方的弟弟,真当我安国黑山军是吃素的?”
张大方说完,甩着衣袖,出门而去,外边马蹄声渐行渐远。
张大川看着没有关上的大门,婶娘走到一旁拉着他的衣袖。
“大方八成是给你报仇去了,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别闹出什么人命了。”
张大川追了出去,跟着马蹄印来到大街上,看远处还有些烟尘。
跑了一阵,来到一处小巷子,闻着气味是一个酿酒坊,走进来,听到里边有打斗声。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打砸,不知道这是许家的买卖吗?”
“西南战事紧急,朝中禁酒,你居然在这里私酿酒水。”
“你算哪根葱,管得挺宽啊。”
“你打听打听,我黑山军的名头,在说我管得宽不宽。”
张大川走进酒坊的院子,见大哥张大方领着一群兵丁打砸酒坊,之前和他打斗的小混混都在地上打滚,莫老拐一瘸一拐四处阻拦。
张大川走到大哥身边,莫老拐一看张大川和张大方,两人的面容是极其相似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爷爷,原来你们是兄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别砸了。”
张大方喊道。
“你把我兄弟的头打伤了,这笔账不能算完。”
“我是打伤了张大川不假,但是他也把我打残了,我原来叫莫老大,现在成莫老拐了。”
正说着,外边传来了一阵盔甲碰撞的锵锵声。
一队兵马开进酒坊,拿住了地痞们。
随后,一个带着方形官帽,身穿黑色长袍的官员走来,见了张大方,拜道:“廷尉钟繇得知此处有人私开酒坊,特来擒拿。”
张大方回拜。
“在下安国亭侯张大方到邺城寻找小弟,无意间撞到酒坊,就地捣毁。”
钟繇皱眉冷笑道。
“张大方,你不好好在北境待着,私自回邺城,恐怕有违国法吧。”
张大方按着刀。
“在下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小弟,只带了亲随十余人,还请钟大人不要误会。”
“将军说笑了,将军防备北疆,劳苦功高,谁敢误会将军。”
张大方收了兵,叫上大川,拜别钟繇而去。
走出小巷,张大川问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们私自酿酒。”
“我一路打听打你的人,无意中撞见的,见了酒坊,正好有了理由发难。”
酒坊中,钟繇命令士卒把地痞一一斩杀,随后知会手下:“打听打听,张大方来邺城,到底是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