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世子为我发疯后》全本免费阅读
曹肆月是被来自于身体各处不一的疼痛感所唤醒的,她的第一反应是用手去检查痛处,但束缚感阻挡了她的动作。
一股不妙的预感倏地刺开曹肆月混沌的大脑,她开始逐渐恢复对四周的感知,意识到自己被绑在了一辆马车里。
而这马车的车厢大概刚刚和它的马分开了,歪着砸在了地上,连带着她也被狠狠地甩在车厢壁上,这才给摔醒了过来。
车夫:“妈|的!”
曹肆月听到一句生气的咒骂,门帘被唰得掀开。
明晃晃的匕首反着光,车夫打扮的人伸手朝她抓来,嘴里喊着:“老子手里可是高丞相未来的儿媳,谁敢.....”
“叮”的一声,他话还没说完,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这人的脑袋也砸在了地上,滚了两转落下车去。
曹肆月的脸被溅上温热而粘稠的液体,外面有纷杂的人声马蹄和刀兵相交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自己此前做过的梦。
但她俨然并没有梦中的那股镇定。
血腥灌入她的鼻腔,鲜红刺激她的眼眸,不及十五的少女瞬时便被吓得呆住了。
而她眸中印出的那个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一身甲胄身形颀长,除面庞比梦中青涩不少,五官间的凌厉是丝毫未减,唇角勾起的弧度或还更显张扬。
连祁站在车厢外,右手提着把血淋淋的剑,单一只左手便拎起才被他砍没了脑袋的无头车夫甩了出去。
他“呵”地嗤笑一声,行云流水地处理完了尸体。
然后连祁头都懒得转回,朝身后不远处的少女问了句:“你是高慎未过门的小娘子?”
乱匪的言语,让连祁理所当然地把车厢内的人当做了齐国公高丞相长子高慎的未婚妻。
武将文臣之间的龃龉贯来有之,这位将门世家的小侯爷自不例外。
高慎其人,则最是连祁最不喜的那种言官中最讨厌的那一个。
连祁身为长平侯世子,垂髫之龄父亲便远赴沙场,自幼被接进宫中由帝后亲自教养,寻常言官多不敢出言顶撞。
唯有高慎背靠丞相又有齐国公府故能所言无忌,今日参一本连祁恃圣恩而无道,明日又上一折他德不配位必失。
连祁五岁能射,八岁能骑,十一猎头狼,十五代统虎贲郎,心气甚高,自道高慎虚长他几岁不过也就是个谏议大夫,待他来日于疆场之上建功立业时再看他何如。
只是——
这高慎二十有三早过及冠之龄,传闻高相此前曾以世子之位相胁,逼高慎婚娶都未有成效。
连祁寻常看着高慎也是个古板如木头桩子般的人,自己离开长安不过小半月竟能定了亲?
他想到这儿,又半晌未听见少女答话,终于提起几分兴趣。
连祁略歪歪头。
一双狭长锐利的凤眸中乌墨色的瞳仁也跟着转了转,匀出几分视线落在少女身上。
车厢昏暗,少女的脸已被塞在口中的麻布遮了大半,却不减一双杏眼上盈出的粼粼水光,瑟瑟发抖的身体即使裹着厚重的冬衣也仍显纤细——
真是,好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
果然酸腐文人的喜好,哪怕上至公侯也无有改变。
连祁一番感叹,连带高慎参过他的折子在脑海里转过几圈,十七八岁少年郎的顽劣不由自主地从心头浮上三分。
既然今日好巧不巧碰上高慎未来的小娘子还救了她,这种娇娇柔柔的姑娘一看便是深宅闺秀必不识他。
浓墨的深瞳倏尔亮起星点,他上斜的眼尾挑得是愈发促狭,沾了血迹的手更毫不在意般往脸上抹出一道红。
连祁佯叹道:“哎,小娘子我与高慎素有仇怨,怕不能轻易放你,除非你——”
他故意拖出个长音,思索着不若让这小娘子大骂高慎三句,若她说话还同高慎一样,是个文绉绉拿腔拿调的就更有乐子。
“啪嗒、啪嗒。”
然而连祁的话没来得及完全出口,眼前姑娘大颗大颗的泪珠先从水杏眸中滚了出来。
连祁愣了下,慌忙转口命令道:“不许哭,你别哭!”
可她不听他的,泪珠断了线似得越涌越多。
他连车厢都没进,也就开了半句玩笑,这小姑娘至于么?
连祁想。
可他又一想,若给高慎知道,倒绝不是怕给他知道,但若高慎偏上封折子说自己八尺男儿欺负小姑娘......
连祁“唰”地放下门帘背过了身。
车厢内的光线消失大半,血迹匿进暗处再看不清楚,外间隐约有些打斗声不过很快休止。
好几个人在喊大人饶命,在一声“闭嘴”后,又霎时安静了。
连祁没了调笑的口吻,全然冷下来的喝声透出凛人威势。
哪怕知道不是冲自己,可乍一听,车中少女眸中刚盈出的新泪珠,仿若都被吓得在羽睫上停了一瞬,才接着往下掉。
不过从声音的远近上来说,连祁应该已离车厢有一段距离,曹肆月倒也不必再哭了。
曹肆月起先的确被吓愣了半晌,但她哭却不全然是因为害怕,也因眼泪是她现在唯一能用出来阻止连祁继续说下去的手段了。
她虽不明白为何连祁会称她为高慎的未婚妻,也不知道这位世子殿下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
但像她这样未出阁的姑娘,又没有父母依仗,万一由他这般说下去有什么有损清誉的话那便彻底万事皆休。
所幸,是有用的。
连祁见不得人哭的性子倒同数年前没什么分别。
曹肆月暂时松了口气,停了抽啼仔细听着外间的动静,对眼前的状况七七八八地理出几分头绪。
看来是一帮绑匪意图劫持丞相儿媳,结果把她认成林阙误绑去。
幸在不知连祁因什么缘故提前返京,竟十分刚好地恰巧撞上这帮劫匪,把她给救了下来。
想来连祁随行冬狩并不清楚京城的新闻,不知同林阙订婚的是丞相府的三公子高惟,想当然地便把她当做了大公子高慎的未婚妻。
连祁:“今日之事我亲自审理一律不得外传。”
曹肆月听着连祁在外将事情料理妥当,又想他之前虽口头上嘲弄几句,但实则并无什么逾矩之处,并非没有考虑女儿家的清誉。
半晌之后,待车厢帘子再被拉开时——
少年颀长的身影再没迈进车厢半步,不过长剑轻轻一挑,斩开曹肆月的绳子。
“啪”地一下一件黑披风被扔进曹肆月的怀里,与此同时少年背过身,车厢门帘亦随之落下。
连祁:“把自己遮好了下来,我派人送你回去。”
听见这话,曹肆月的心大半颗都放下了。
连祁虽少回侯府但常年待在御前自有分寸,岂会像京中流言那般放荡不羁肆意妄为。
想来都是些羡慕嫉恨者乱传,也是她因着前日的梦先就生了小人之心,生怕出什么逾矩之事。
曹肆月心中这番九曲十八弯,连祁自是不知,发觉这姑娘不禁逗后,他便失了兴致连她姓甚名谁都懒得深究了。
他从猎场返京已赶了几天路,又遇上这档子事,或多或少有几分乏累。
月下,修长玉立的身影微微朝后一倾和马车的影子叠在了一起。
连祁半倚着靠在车厢外,身姿颇为放松,不过借着月色擦拭剑柄的手仍是一丝不苟。
他向来极注重对剑的养护,连带着握剑的手也擦得干干净净。
但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