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石坑里的都被葫芦收尽,明玉昭一只手扒拉着聂骁,另一只手随着他腰往右侧下弯的姿势,奋力地一把薅出葫芦。聂骁任由明玉昭折腾,仍旧把他背得稳稳的,拿着敞口瓶的手也是稳稳的。可就在这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爆鸣,居然是一支短箭破空而来!这短箭锋利无比,且还淬毒,可谓阴狠。不过聂骁对于这样的手段是很熟悉的,但凡从远处偷袭,总是少不了它。于是几乎只在风响的瞬间,他就闪身躲过,并且心念一动收起敞口瓶、手腕翻转擎起重刀的动作在同一瞬完成,而重刀也是赫然劈出他压根不去看偷袭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反正既然对方攻击了,那么就不必多说废话。偷袭的那人显然没想到聂骁的反应这么快,立刻抽身后退,避开刀锋。然而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刚用了袖箭偷袭,这回他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重刀,却有小弩箭逼射而来,正朝向他的面门!用弩箭打过来的正是明玉昭。他是来秘境玩的,跟自家未婚夫装模作样地弄资源呢,居然有小人想暗算他们?这他怎么能忍得住!于是明玉昭毫不犹豫地掏出三阶的小弩,灌注元力进去,瞄准了就发射!至于他为什么能射得那么精准?这就是因为明玉昭对聂骁的刀法相当了解的缘故了。前文有言,明玉昭很聪明也很有天分,至今没能更进一步只是因为既懒又怕疼,并不是他本身没这个能力。所以即使他每天看聂骁练刀只是因为觉得赏心悦目,却也很是熟悉了聂骁的一些出手习惯。就凭借这点默契,明玉昭判断出了在聂骁出手后偷袭者将会躲避的方位,接着瞬间反应,朝那边发射弩箭!所以,这一箭还真就直接射中了偷袭者的脸如果不是他勉强把脑袋偏转了一下,这箭就不是洞穿他的侧脸,而是射瞎他的眼!可就算这样,偷袭者也发出了一声惨叫。聂骁的动作更快,趁着偷袭者哀嚎的时候,飞速腾身向前,重刀猛然劈斩多次,让偷袭者根本无法聚力抵抗,最终他一个也入了气海境的修武者,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了聂骁的手上。被枭首而亡。人死了,聂骁才低声问:“害怕吗?”明玉昭捏着小弩,撇撇嘴说:“有什么好怕的。”不怕就好,聂骁挺担心这位小公子没亲眼见过死人,但问出来以后,一转念就想起明玉昭其实梦里追杀了林浩那么多年,恐怕不知道见过多少死人……就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明玉昭瞅着已经死掉的偷袭者,看着也就三十多岁,身形相貌都在中上,再加上他的实力在气海境,多半不是散人,而是出自哪个小门派吧。……大概是为了证明他猜测是真,山下又有几个人影蹦上来,纷纷发出惊怒的声音。“大师兄!你们杀了大师兄!”“好两个穷凶极恶的贼子,我们一起上,替大师兄报仇!”“要小心,就连大师兄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由二师兄主攻,我们其他人一起围攻!”“他们手里的东西,就让他们都掏出来赎罪吧!”“一起上!!”明玉昭拧着眉毛,心情很不好。又来的几个也都是獐头鼠目的男子,一个个叫嚣着喊打喊杀的,不就是想抢劫吗?还“为大师兄报仇”呢,就没见他们露出什么伤心的表情。说不定,还是这所谓的大师兄因为实力最高速度最快,抢先一步过来搞事以为他和聂骁是容易对付的呗。明玉昭一不高兴,就要使唤聂骁了。[阿骁,全都杀掉!]聂骁也是这个意思。在秘境里争夺资源,好一点的分配利益,而如今这样的情况,那当然就是你死我活了。明玉昭照旧缩进袍子,而聂骁则快斩而出,只一个瞬间,又杀了那师兄弟几人中的一个。另几人见了大惊失色,出手的时候极力配合,也都是极为谨慎起来。第66章 银级雕卵同样在气海境的“二师兄”是拿斧头的, 斧头厚重而且劈砍起来非常有力,这时候作为主力抵挡聂骁的重刀,发出了连串的铿锵声响, 看起来似乎还算能打个不分轩轾。周围的几个师兄弟不仅身法绕着“二师兄”来配合,使出的招数也一下更比一下强,好像也颇有抵抗之力……然而这一切也就是个错觉而已。在绝对的实力之下, 这些打算都没有用。聂骁的身法非常快,刚刚一刀砍死一个就已经是从师兄弟几人之间打开了缺口, 随后他还闪身快速进入那个缺口,一边与“二师兄”轰轰交战,一边在躲开对方攻击的瞬间又砍死了一人。这样的表现太惊人了, “二师兄”还在正面抗击聂骁, 而另外还剩下的两个则觉得情况不对, 几乎是同时产生一个想法去攻击明玉昭!在他们看来,聂骁背着明玉昭行动不便, 而明玉昭不过是个二阶,哪能抵挡他们的攻击?只要他们能攻击到明玉昭,必定可以让聂骁方寸大乱。……聂骁虽然并没有方寸大乱, 却是被这两人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他的速度顿时更快了, 带着明玉昭猛然跳起来,又倏地拧身回砍,刚好把扑来的两人从左到右, 拦腰斩断一个, 凭借惯性又砍断了旁边的另一个。于是,这要使出诡计的师兄弟反而更快地死掉了。到这时, 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二师兄”一人, 前后持续的时间极短, 他与聂骁之间的交战……也就用了不到十个回合。踢到铁板的滋味很难受,“二师兄”已经不想再从这两人手里捞到什么了,即使同在一个境界里,他的实力比起对方来居然差这么远!他只想快点逃!只是聂骁却不耐烦跟“二师兄”长久纠缠,刚刚仅仅是为了先把其他人剪除、避免他们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伤到明玉昭而已。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人了,自然不会再有忧虑。聂骁出刀更快,身形如同闪电一般快速掠过,眨眼间绕着这“二师兄”转了三圈,而三圈过后,他抽身后退,而“二师兄”却是轰然倒地,脑袋已经跟身躯彻底分开。死不瞑目。明玉昭把头探高一些,瞧着那几具尸身,戳了戳聂骁的后背,道:“你不是说每次除掉敌人以后,都是要摸尸的吗?”聂骁点点头,回答说:“是要去查看一下,不仅要收拢他们的财物,也看看有没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抹除痕迹,以及提前做好准备。”明玉昭好奇道:“什么准备?”聂骁一笑:“做好被对方的亲朋好友发现、找我们报仇的准备。”明玉昭了然,不过倒也不怕,反正在秘境里他家聂骁一定是最厉害的,他自己也有足够的方式护身,而出了秘境以后就更不必忧惧,手段还会更多。所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明玉昭兴致勃勃地从聂骁肩头往下看,就见聂骁非常利落地摘下几具尸体腰间的乾坤袋是的,这几人连乾坤戒都没有,可见是很穷,比当年还能给自己搞到乾坤戒的聂骁来差远了。除了乾坤袋以外,几人身上带着的宝器级别都不高,跟他们当前的境界相当,大概就是一件四阶的,其他全都是三阶,品相也一般,合起来最多也就价值十来个元币,还比不上明玉昭随手给陈家兄妹的那些。乾坤袋里面的东西比较杂乱,总价值也平常,要说唯一稍微价值高点的,也就是四阶的那个藏了一块下品元石而已。明玉昭感慨道:“……太穷了。”[打死他们真是不划算啊,还浪费了阿骁的力气。]明玉昭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不过没有你穷。”聂骁不由失笑,说道:“他的确比我当初跟你相遇的时候要富裕一点,玉昭不要嫌弃我。”明玉昭拍拍聂骁的肩膀,说:“放心吧,不嫌弃你。”聂骁又带了点笑意。两人没有多说。聂骁很快在几人身上找到了身份凭证,是他们所在那个小门派的通行令牌。明玉昭瞅了瞅,念出来:“驼岭派?很陌生的名字,应该属于不入流的吧。”聂骁倒是让翠瑛她们去弄到了西菱州大小宗门的简单介绍,是为了进入秘境做准备,多了解一些比较方便行事。所以他迅速想起来,说道:“的确是不入流的,整个门派大概几十个人,实力最高的是个刚入中轮境的修武者。整个门派建立的时间不到百年,就是这个中轮境所建。刚刚那些人在下轮境到气海境之间,已经属于驼岭派最出色的内门弟子了。”明玉昭在聂骁的耳边问:“阿骁,你能抗住中轮境吗?”聂骁说:“以前是不行的。”明玉昭眉眼弯弯地说:“那就是现在可以。”聂骁“嗯”了一声 。如果是东云帝的中轮境,他也许对付不了,可对付绝大多数的中轮境,以他现在转修过功法的实力,应该是可以的毕竟他以气海境的实力,就曾经从中轮境修武者的手底下逃脱过,现在体内元力的品质比以前高出了许多倍,还有不少宝器傍身,就更不必说。明玉昭很高兴,得意地说道:“你真给我长面子。”他一点都没怀疑聂骁说假话。聂骁忍俊不禁:“我能给你长面子,真是太好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明玉昭还是趴在聂骁背上游玩,也不知是运气还是巧合,明玉昭常常随便指出个方向后,总能在那边品质还不错的天材地宝。虽然对明玉昭来说,这些宝物不算很有价值,可聂骁比较懂行,在感叹明玉昭机缘好的同时,也能判断秘境里的一些情况。挺有意思的,就像两人在山腰找到了五阶的石胎灵液一样,之后他们也遇见了一些五阶的宝药等物。而守护着这些宝药的,往往都是三阶四阶的妖兽,根本不存在五阶。所以,每次聂骁不仅采集了宝物,也顺手把这些妖兽收拾了皮子好的都给明玉昭,明玉昭没兴趣的,就被聂骁收起来。期间,两人也遇见过不少修武者。进来的人多嘛,就算秘境还挺大的,可大家都为了搜索资源,身法速度也快,互相有交集的可能性很大。这些修武者里有互不干扰的,也有喜欢抢劫的,也有正在被抢劫的……遇见了第一种大家都当做没看见,第二种的会成为聂骁的刀下亡魂,而被抢的那些要是明玉昭看着还顺眼,偶尔会让聂骁出手救人。明玉昭简直是如鱼得水,玩得可以说是相当开心了。聂骁也是第一次这么轻松地进秘境,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实力提升的缘故,以前他也曾经去过一些实力足够镇压那些魑魅魍魉的地方,却依旧时时刻刻地紧绷着心弦,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就只在最后得到资源的那个刹那,能体会到一丝踏实感。似乎在跟明玉昭相识以后,聂骁才打从心底里能体会到一些比较美好的情绪了。为了明玉昭的安全,他同样是一直保持着警惕,不过跟从前的不同,他都不需要去搞到资源,就已经在明玉昭经常碎碎念的心声里,感觉到踏实了。这一刻,聂骁刚攀上半崖,从金玉雕的窝里掏出了一颗生机最浓郁的雕卵,装进用元石雕琢而成的、足够养活雕卵的盒子里。他是特意过来找的,为了把它送给明玉昭做礼物。明玉昭喜滋滋地从聂骁手里接过来,手指摩挲着雕卵的外壳。[真难得,可以在这秘境里弄到一只银级的雕卵。][还是阿骁送给我的……]后面那句心声比较轻微,像是不自觉地发出来的,但聂骁还是听见了,心里也有点高兴。他想,玉昭喜欢就好。又想,总算是给了玉昭一份还算可以的礼物。明玉昭摸了又摸,聂骁则背着明玉昭又往山崖下去。两人正都愉悦的时候,突然间,大概在几百里以外的地方,出现了一片虚幻的影子,映照在天空上。更奇异的是,那影子还发出“轰隆轰隆”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底冒出来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