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张二马如约而至。
秦天示意坐,而这张二马也丝毫没有半点的拘束,仿佛面前的不是大魏的六皇子,而是自己相识已久的挚友一般。
“这工部皮作局大使的工作,可悠闲自在?”
“悠闲自在什么啊,整日里事情多如牛毛,上头的事儿都不做,下发下来给我们做,但是他们又不想让我占功劳,就把我使唤走,不让我插手。”
张二马丝毫没有半点的避讳,直截了当的言说。
这番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对劲,秦天若是想要从中运作,单单这一句话,就能让张二马陷入万劫不复。
但是今日,自己唤张二马过来并不是为了找他的麻烦,而是想要借张二马之手,来接触海鸿。
秦天开门见山道:“你姐夫海鸿,作为工部主事,日里所处理的工作,都是什么?”
“无外乎就是整个大魏京城这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修缮,工部上面还有那么多顶头的呢,我姐夫也干不了什么太多的事情。”
这工部主事,说起来其根本,就相当于是整个大魏的包工头,哪儿有什么工程,就差遣其前去处理。
在大魏之中,工部,刑部,礼部,吏部,户部,还有兵部,这六部尚书,可都是实打实的正二品官员,再往下权力逐层递减,到了他这样的正六品官员,手上的权力已经算不得多么大了。
但是正六品就是正六品,这是寻常的芝麻小官比不了的。
秦天闻言点了点头:“工部主事,可要去处理什么重铸库银之事?”
“殿下知道的还挺多,库银正是我姐夫一手操持,命手下工人处理的。”
面对秦天,这张二马就仿佛秦天的马仔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天心下不禁发笑,自己能撞上这张二马,还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碰巧了。
不得不说秦天是走了大运,甚至完全不用去设绊子套话,只要你问了,张二马自己就说了。
似乎在这张二马的眼里,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无关痛痒一般,什么人都可以告知。
“在那太常寺之中,怎么担忧我是太子?”
“我姐夫说了,若是见到其他的皇子,还没有什么关系,顶多是见到了三皇子得恭敬点,不然怕是要吃刑罚,但是若是见到太子了,那可就得小心点咯,保不齐脑袋都得搬家。”
张二马表情凝重严肃,瞪着双眼,就仿佛坊间百姓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吓唬秦天一般。
秦天看着张二马的这副模样,心下早就已经爆笑如雷。
这人,还真是有趣的紧。
“这是一百两的银票,有一事相求。”
秦天从怀中拿出百两银票,摆在了张二马的面前,张二马登时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那银票,目不转睛。
对于张二马来说,这正九品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三十两不到。
一百两,几乎是相当于张二马四年的俸禄了。
他家中虽然也算是个小家族,否则也不可能高攀的上海鸿,但是家族是家族,自己是自己。
张二马自幼便不得家中喜好,唯独这个姐姐能对他好点,即便如此,长这么大的张二马,也没有见过这百两的银票。
更不要说到了这宫中,自己所任的这工部皮作局大使,还是个空头身份,没有半点的实权,捞好处的机会,自然是轮不到自己,眼下这百两银票,已经足以让张二马失去理智。
“六殿下但说无妨,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秦天摇头道:“倒没有这么严重,我想请你,带海鸿前来,于京城之中一叙。”
话音落下,张二马看向秦天:“京城之中一叙?这,这么简单?”
似乎是没有想到,只是做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能得到百两银票,秦天点头道:“就在望乡楼中。”
“何时?”
“今日晚间可好?”
“好,好,没问题,我姐夫这两天都没有事情做,我一定带他前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二马收起了眼前的这百两银票,脸上写满了欢喜。
离开秦天寝宫之后,秦天眼中的缓和稍稍退去。
等到今日晚间到了这望乡楼中,见到海鸿,定然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能否拿的下这海鸿,甚至于能否拿的下这整个海家,就要看今日晚间的这次见面了。
四哥海青,尚且坐的是正七品闲职,太常寺典簿,这官职说到底,正七品的权力,甚至还没有某些正九品来的大。
但是这六弟海鸿可不一样,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工部主事,任六部之职,又哪儿来的闲职?
二人的高下,一眼便可判断出来。
海鸿的本事,要比海青大的多。而这样一个政官世家,你官位大,官威大,在家族之中的地位,自然就要高。
莫要看是六弟,却要比这海青强出太多。
另一边,工部之中,当海鸿听到了张二马所求,这海鸿登时一脚踹在了张二马的肚子上:“你他娘的,收了六殿下多少好处?”
张二马闻言,心下登时一惊。
百两银票,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笔巨款,心下自然是担忧这海鸿要来抢夺,哪怕身形佝偻成了虾米,却依旧闭口不言。
海鸿胸口起伏,这海鸿看起来已经是四十上下的模样,比起海青年轻不了几岁,整个人气的只觉头晕眼花。
在这宫中,海鸿明哲保身,不靠任何党派,就连皇权争夺也从不站队。
但今日,张二马以他名义收了秦天这好处,此次邀约,是不去也不行了。
“你这蠢货,可知道自己惹了什么好事?”
“六殿下诚心诚意邀你前去,怎么叫惹了什么好事?”
张二马反驳道,海鸿抬手要打,却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而且,还有一桩子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如此,张二马将在太常寺的所见所闻言说,海鸿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色,久久不能褪去。
“这六殿下,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海鸿联想到了海青和自己在这朝堂之中的地位,登时后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