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季远眼皮耷拉下来,他看着地上的碎石,像是块冻住的石雕。过了会,才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道:

“破了,那就粘起来。”

沈双:……

这神经病。

她再没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跟着steven走了。

季远看着她袅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过了会蹲下,一一将所有碎石捡起,又从口袋里掏出个铁制烟盒。

他走到垃圾桶边,将烟盒抖了抖,烟盒里的烟全部倒在了垃圾桶,而后,将碎石一粒一粒地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完成了一件事,理理袖扣,走了出去。

owen在门口等他,开着他那辆迈巴赫,一见季远上车,就问:

“ji,事情办完了吗?”

季远点头:“办完了。”

owen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想问他外套呢,怎么就穿着件衬衫出来,不知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刚才见沈小姐坐着……”

“恩,我知道。”

季远道。

owen见他知道,就不说什么了,心里难得知趣地想,中文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不能戳人疮疤。

他于是闭上嘴。

可他一闭上嘴,后座的男人却开了口:“owen,我早年看过一本俄文小说。”

“什么,什么小说?”

owen可不喜欢看书,更不懂得俄文。

但他知道,季远懂,他见过他和老毛子谈生意。

季远道:“那小说里,有一个富裕的农场主,那农场主什么都拥有,却每天了无生趣,他什么都玩,又什么都很快丧失兴趣。直到有一天,他从一个旅人手里买到了一瓶从古沉船打捞上来的美酒,那酒瓶只剩下一点点了,他终于尝到了让他梦寐以求的滋味,他全身心沉醉其中。”

“所以,你是要去收购酒庄,还是船队?”owen迷迷糊糊地道,不懂他提起这话题的意思。

季远没有为他解答,而是继续: “可美酒没有了,庄园主只尝了一点点,上帝就收回了所有的恩赐。于是,他日不能终,夜不能寐,只觉得日子又恢复成了原来麻木的样子,不,比原来的麻木更难熬,因为他已经尝过了这世间最美味的酒。你说,那农场主后来怎么做的?”

owen耸耸肩:“我不知道这个农场主是不是脑子有泡…”

他最近学会了很多中l国话,吐槽了句,让他得意非凡:“但如果是我,就换一种酒,这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美味的酒,我可以一个一个试。”

他哼起歌来。

季远却道:“那农场主他卖掉了所有的财产,浪迹天涯去找那瓶酒,他从年轻走到年迈,最后,终于找到了那瓶酒,这时他已经很老了,病痛缠身,他喝光了那瓶酒,在幸福中死去。”

“这不是一个好故事。”owen道。

“这是一个好故事。”季远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窗外,夜色如梦,他道:“它说明——”

“美梦能复。”

第131章 辛苦 你辛苦了,又又。

诺佰酒店。

季远下了owen的车, 径直上了电梯。

电梯不断往上攀升,在即将到达顶楼的刹那,手机震了。

这一震就是十几下。

季远没接。

他出了电梯, 径直往3901走,进了房间,插卡, 房间内灯火通明。

换鞋,往吧台走,在酒店内设的小冰箱里取出瓶冰水,一连喝了大半瓶才停下。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

季远过去,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十几条未接来电,他略看了眼,径直拨出:“喂, 孙助?”

孙助理在那边问:“季总, 明天跟方元的会议您还参加吗?”

季远俯身, 又从冰箱里取出瓶水,而后, 拎着瓶子往茶几走,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推到下午两点。”

“好。”

孙助理又汇报了些别的才挂。

电话挂断, 屋内一下变得清冷起来。

季远拿起遥控器,点开。

大屏幕跳到一个综艺, 上面《我舞我秀》四个字用桃粉标成了高亮。

屏幕上全是青春洋溢的大男孩们, 主持人在快速地播口报。

镜头时不时扫到导师席。

导师席上穿着黑皮衣、黑色choer的年轻女孩皮肤雪白,红唇娇艳,旁边导师席年轻英俊的男星不知说了什么,她就笑起来, 眼睛月牙儿一样弯,神情娇憨又妩媚。

季远看着,大屏幕的灯映在他的脸上,照出一张安静的脸。

他唇角弯弯。

节目播完,他按掉遥控器。

室内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季远起身,去吧台拿了红酒和高脚杯,又重新坐下。

他盯着手机,过了会拿起,拨出一串数字。

电话那头响起一串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又拨了个。

机械的女音重新响起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一遍一遍地拨,好像只听这声音就高兴了似的,唇角的弧度一直未放下。

过了一会,他不再拨打,手机放回茶几,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

深红色酒液如线一般缓缓注入高脚杯,他的手很稳,不一会,酒杯已经七分满。

季远停住了动作。

他喝了口酒,没醒过的红酒入喉有种涩味,但他似乎很享受,不一会,酒已经下去一半。

茶几上的手机又震,他转过头,盯了会,从终于过去。

捞起看了眼,笑:“喂,方哥?”

方鸣之道:“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一直占线?”

“10086。”

季远道。

方鸣之被噎了下,心想这人什么毛病,却听那边道:“有什么事?”

“没事,就问候问候你,还以为你把我电话设拒接了。”方鸣之道,“群里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回?”

“懒。”季远道。

得,这人狗脾气又上来了。

“他们派我来采访采访你,上节目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方鸣之:……

“谁惹你了?”

“10086。”

方鸣之:……

这天聊不下去了。

“看评论了吗?

“评论?”

“对啊,”方鸣之道,“你现在那小视频传得可是到处都是,知道网上的人怎么说你的么?说什么「帅的人还在深情,丑的人却到处出轨」,什么「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很爱她」,什么「哥哥别哭,沈双不要我要你」,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火!”

季远“恩 ”了声:“我知道我火。”

他语气淡淡:“所以呢?”

“所以,什么所以?”

方鸣之不知道他这脑回路。

“j.l的股价在我上访谈时同步飙升,在我进酒店前一刻已经涨停,现在是179,”季远道。

“你听起来不是高兴。”方鸣之小心翼翼地。

“我是该高兴。”季远声音很淡,就在方鸣之以为没下文时,却听他回了句:“但我不高兴。”

“哈?”

“她很生气。”

“她?沈小姐?”

方鸣之明白过来了。

“是。”

方鸣之想不通:“你不是上节目帮她澄清?而且什么一见钟情,一直想她……听听,多感动啊?等等——”

他终于知道其中的违和之处了:“不对,不对,你小子又不是那绵软的小羊崽子,要真那么喜欢,啊对,你游艇上说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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