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叶无孑下朝之后,没有去锦衣使司,而是直接回了府。
府邸大门被小厮打开,迎她入府。
蓦地,眼角余光一闪,叶无孑心头骤紧,忙转身去看,仔细环顾四周,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心头泛起一抹狐疑,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那是……
忽然眼前被一双手捂住,调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猜猜我是谁。”
叶无孑无奈一笑:“小元宝,别闹了。”
红衣少年蹦出来,一脸的不高兴,“我昨日就听到你回来了,本来马上就想来见你,祖母却死活拦着不让我出门。我今日为了见你,也是一早就跑了过来,连早饭都没有吃两口。你见了我,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叶无孑不由失笑,“你想让我多高兴?敲锣打鼓,欢天喜地,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听起来,跟娶媳妇似的。”
小元宝脸一红,“姐,你说什么呢!你是姑娘家,不能这么不拘小节的!”
“不拘小节是这么用的?”
看到小元宝冻的通红的手,赶紧道:“先进去吧。别在门口说话了。”
小元宝带着小厮阿奇进了门,一路走走停停,十分新奇的样子,叹道:“姐,多日不见,你将这府里也弄得有模有样的嘛!比你摆流水宴那天寸草不生的样子,可要好多了!好歹有点人气了。”
叶无孑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小元宝的额头,他似乎又长高了,已经比叶无孑高出多半头了,也更加硬朗成熟了。
“说什么呢!什么寸草不生!你会不会用成语啊?我这可是风水宝地。你这个弟弟真是不贴心。”
小元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我说姐,做人得讲良心!我还不够贴心啊!你府上这上上下下这几个婢女小厮都是我给你送来的!给你这府上打理的是井井有条,你省多少事!还有比我更贴心的人吗?”
想起流水宴那天叶无孑收了凌弘文短刀的事情,小元宝就更加不高兴,傲娇着直哼哼:“不像某些人啊,明明收了我的好处,自己不认,还贪图别人的便宜去!”
叶无孑不与他计较,笑问:“那日后,他可还为难你?”
小元宝嘟囔:“倒是不曾。还有几次,他在外面想给我难堪,也被你们锦衣卫的人给看到,就给吓回去了。”
“是啊是啊~”叶无孑连连点头,“现在整个宇州城的人都知道,凌家小公子是我叶无孑的弟弟。锦衣卫的那些小崽子护短护的厉害,知道你与我的关系,他们自然会向着你。”
小元宝觉得暖心的同时,又有些委顿,看上去恹恹的。
“姐,过了年,你就二十一岁了。”
“是啊。”叶无孑点点头,“过了年,你也十九了。”
“祖母他,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小元宝声音又轻又缓,小心打量着叶无孑的反应。
叶无孑坦然看他,笑道:“这是好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着实到了应该成亲的时候了。”
“可姐你都要二十一岁了,你怎么不要急?”小元宝显得有些急躁。
”我……”叶无孑垂下眼睑,“我不一样。”
“你哪里不一样了!”小元宝不依不饶。
忽然觉得自己过于激动,收敛了几分,道:“我知道,姐是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的真心人,否则不愿将就。可是,我也想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真心人!怎么偏我就不能任性?”
叶无孑蹙眉望他,小元宝就自觉心虚不说话了。
叶无孑不再追究,问道:“是哪家姑娘?”
“工部侍郎家的庶女,丁雅。毕竟她是官家女,我只是个商贾之子,这样也算我高攀了。”
“胡说。什么高攀不高攀。你是我叶无孑的弟弟,没有配不上的姑娘。”
“不过,你说的那个丁雅,我倒是听说过。前两年,我出门办公有幸见过一面,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知书达礼,不比其他官家嫡女差。她,过了年应该也有十六了吧?配你正合适。”
“此事我记着。待你成亲日,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拍拍小元宝的肩膀,“还有你爹的病,你不用担心。我会寻个神医来为他诊病,让他尽快好起来。不过,关于你爹的病,你最好还是看紧一点,以防万一,总是没错。”
小元宝瞳孔微缩,“姐,你的意思是……?”
叶无孑轻松笑笑,“我也就这么一说,没有证据。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小元宝神色复杂。
叶无孑将那把精致的短刀拿出来递给小元宝,“送你。”
小元宝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突然眼睛睁大了些,刀柄上居然被刻上一个明晃晃地“澈”字,心下欣喜不已。
“这刀也算我借花献佛。以后你拿着这把刀防身吧。”
超小声,“以后要是那凌弘文还不老实,你就拿这把刀尽管砍。出了事,姐罩你。”
说完,调皮地眨眨眼。
小元宝将短刀握紧,心里明白,以后他真的只能把叶无孑当姐姐了。
叶无孑希望他娶妻生子,安稳一生,他就应了她的愿。
忽然十分认真地盯着叶无孑道:“姐,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如果将来哪一天,你需要用更多的钱了,你来找我。我多少钱也能你花的!”
叶无孑笑得很是开心,“好啊好啊~”
她倒是很乐意有个“金元宝”做的弟弟。有这么个弟弟供自己花钱,貌似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两人这边说说笑笑,聊的热火朝天。
另一边,一人站在院门外,身形萧索,望着不远处热闹的两人,眼神愈发冰冷。
他徒手掰断了一段枯树枝,转身踏进了院门。
迎春碧溪两人早就看出了端倪,悄悄对视一眼,碧溪就迈着小碎步急急朝叶无孑走了过去。
微微福身行礼,“大人,凌公子。”
叶无孑看她,“有事?”
碧溪看了看小元宝,欲言又止。
叶无孑走开一点,“怎么了?”
“大人,刚刚阿束公子看到您和凌小公子在一起说话,然后很不高兴地就走了。看那样子,好像生了大气。”
叶无孑蹙眉,“他发什么神经?由着他去。我与小元宝相识的时间不比他短,他现在酿什么陈年老醋?有病。别理他。”
碧溪惊愕地想了想嘴巴,她总以为自家大人是多么没心思呢!原来她什么也知道。
说是这样说。
叶无孑又和小元宝说了几句之后,就将小元宝打发走了。
毕竟小元宝已经定了亲,自己与他也不是亲姐弟,不宜接触过密。
小元宝自己也明白,多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叶无孑最后还是抬腿进了阿束的院子,他正盯着早饭,没胃口地发呆,碟子里的包子给戳成了骰子。
叶无孑往座位上一坐,看他:“怎么了?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豆浆?油条?还是茶叶蛋?”
阿束吓得浑身一颤,精致的面具遮住了面上的表情,只道:“我……我刚刚在院子里,然后……被蛇咬了一口。”
叶无孑表情裂开,“哈?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你眼睛有问题?大冬天的,你告诉我,你被蛇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