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流浪汉守在十字路口附近的公安是最先发现阿玛罗尼的,无论是性别还是身高亦或是发型都和公安所掌握的情报非常一致,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目标了。
于是那位公安小心翼翼地向指挥官风见汇报道。
“——疑似目标接近。她过了路口,正在往医院的方向步行。”
坐在车里的风见立刻绷紧了腰杆,拿起无线电向各单位做起了指示:“各单位注意,疑似目标出现,现在正在徒步接近医院,不要打草惊蛇,等她走进圈套再下手。一组观察一下,她是不是符合目标的描述......”
与此同时,独自一人执行刺杀任务的阿玛罗尼走进医院的大门,而这一幕又正好被一直在车里监视的灰原看的一清二楚,她又低头看了看笔记本电脑,发现原本坚守位置的公安们正在蠢蠢欲动。
这个背影,灰原几个小时前刚通过监控录像见到过,从楼梯间里推着清理车走出来的酒店保洁和此人很像,无论是身高还是身型都很相似。
——看来她就是目标了。
灰原一边在心里暗想,一边从电脑包里取出手枪。
原本她应该第一时间把组织刺客到来的消息告诉菅野的,好让菅野做好活捉此人的准备,可是她此刻却一句话都没说,反而是将麦克风静音,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远远地跟上了那位刺客的步伐。
一组公安佯装成来医院看病的病人守在医院的大门附近,确切来说,他们是散落在门诊附近的几个角落里,毕竟聚在一起只会让他们变得更明显,更容易引起目标的警觉。无论如何,这些人亲眼看到阿玛罗尼手捧鲜花走进大门。而身为特工的直觉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正在等待的目标。
于是风见那边立刻就收到了汇报。
“——我们认为这就是目标,请求行动。”
就在一组公安向上级汇报情况的时候,灰原静悄悄地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混进了医院的走廊。
“很好,我们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等她走到重症监护室附近就收网,切记,要活捉,别失手。”放下无线电,风见就对着身边的手下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行动,那位手下立刻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从停车场东边的门走进医院。
阿玛罗尼毕竟是经受过训练的职业杀手,当她走进医院的一瞬间就已经感觉到了医院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那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人在盯着她,而且医院里的一些“病人”的行动也稍显可疑......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她没得选,吞口必须得死,换做是平时,她有可能暂且退下,观察一下形势再伺机动手,但眼下,她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就算心里有疑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
她在医院的廊道里左拐右拐,来到了急诊区域,重症监护室就在这条廊道的尽头。
她心中不详的预感也愈发清晰。
她已经确定有人在盯着她——不对,不只是在盯着她,而是在跟踪她。
到底是谁?
是组织的人?
还是警方?
无论是谁,阿玛罗尼都觉得自己已经身陷重围,这样盲目张胆的跟踪,只能说明此人的身边有其它支援,他绝非独自一人。再往深处考虑,此人有其他支援就说明,自己已经身陷重围,而他们正在收网......
她眼下只有两种办法,一,冲进重症监护室,拔枪怒射,取走吞口的性命,完成任务;二,拔腿就跑,先保住自己一条命再说,之后的事情还可以从长计议......
迟疑间,她脚下的步伐放慢了。
回过神来,她意识到那个跟踪她的人离她越来越近了。
——该死。
阿玛罗尼将手伸进外套里,摸到了那把冰凉坚硬的手枪。
刚要转身,她的胳膊就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姐姐。”
阿玛罗尼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看到了一个年龄很小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长相甜美可爱,眼眸是纯粹的冰蓝色,像极了价值不菲的无瑕宝石,再结合她精巧的五官和茶色的发色来判断,她应该是一个混血儿。
——哪儿来的小孩儿?
阿玛罗尼环视四周,发现没有人在跟着她,这说明,从刚才开始一直跟着她的,就是这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真碍事!
阿玛罗尼本打算甩开女孩儿的手,可女孩儿死死地拽着她,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是?”
女孩儿脸上的天真和可爱如潮水般褪去,现在面对阿玛罗尼的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你被公安盯上了,想活命就跟我来。”
“你——”
灰原拽住阿玛罗尼的袖子,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廊道,远离了重症监护室。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吞口议员已经死了,但公安封锁了消息,并放出了吞口还活着的假情报,就是为了引你出洞——他们想活捉你。”快跑中的灰原突然一个急停变向,打开了左手边的门,拉着阿玛罗尼走了进去,随后又轻轻地合上了门。
没过多久,门外的廊道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她和阿玛罗尼靠在门边,仔细地聆听着门外的声音。
“——刚才还在这儿的!”
“你们去那边找!她绝对没跑远!”
“把医院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她!”
门外的几个公安跟丢了阿玛罗尼,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阿玛罗尼的后背也渗出了不少汗珠,如果不是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孩子,她就要栽在公安的手里了......可她究竟是谁?是谁派她来的?难不成是组织在帮她?
不可能。
匹斯可才不会这么好心派另一伙人来帮助她行动。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走廊外面的脚步声愈行愈远,阿玛罗尼抽出怀里的消音手枪,对准了灰原的额头,“给我解释清楚。”
“等我解释清楚,你就死定了。”灰原的语气寒冷彻骨,哪怕外表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却展现出异于常人的成熟和稳重,“这里是更衣室,柜子里面有医生的制服,你先换上,我不能让你被公安抓走。”
阿玛罗尼眯起眼睛,将信将疑地打开身边的铁皮柜子,果然发现了里面的护士服。
“你到底是谁?”阿玛罗尼想都没想,立刻放下手枪换衣服,因为在她眼里,灰原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能有什么威胁?外面的公安才是她目前最大的威胁。就算有什么疑问也要等着逃出去再解决。
“——我长话短说,我的家人曾经也为组织工作,但是他们后来都被组织杀害了,我想报仇,而你可以帮我,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在拿自己冒险,以换取你的信任——我了解组织的行事作风,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无论组织答应你过什么,他们都会食言,在你的上级眼里,你搞砸了杯户酒店的刺杀计划,这意味着你已经不能留了,他们毫无疑问会把你灭口,无论你这次行动成没成功,无论吞口死没死。”
门外再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公安们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目标的踪迹,于是又回到了原点。
“可恶!她去哪儿了?”
“一组没发现目标离开医院,她肯定还在这里!继续找!”
说话声渐行渐远。
灰原转过头,直视阿玛罗尼的眼睛:“你也听到了,公安现在在找你,你杀了我,你也逃不走,我可以帮你出去,而你则是需要帮我一个小忙,如何?”
阿玛罗尼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孩子逼到这样的角落里。
她的身后肯定还有别人。
阿玛罗尼心想。
杀了她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招来祸患。
“......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