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一节是“中”，只不过昨天发错了，没办法改标题）
听到铃木胜造的要求后，菅野皱起了眉头。
铃木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问对人了。
菅野信之的确清楚村濑崇的死因，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内幕。
然而遗憾的是，有关此人的一切，菅野一个字都不能往外吐。
菅野心里清楚村濑崇不是“自杀”的，但并不清楚是谁下的手，也许下手的是组织中人，为了将一切推给这个倒霉蛋，但也有可能，是公安自己干的，作为情报机构的公安可是干过类似的事情，将一切的问题推给开不了口的死人——这和村濑崇的死十分贴合。
一方面，不能将组织的事情暴露给任何外人，这是很危险的行径，另一方面，也不能在这么敏感的情况下和公安对着干，所以菅野不能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吞口议员和枡山董事长的案子，我没有参与，我也不知道能给你提供什么样的情报......”菅野只能这样回答，并寄希望于铃木能够放弃深究这件事情。这样对他对自己来说都好。
然而可惜的是，铃木和村濑的关系很铁，甚至一度称兄道弟，这意味着，铃木绝对不可能简单的放下这件事情——换句话说，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村濑崇是自杀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村濑。”铃木往茶盏里倒了一些茶水，“他连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对政治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警方却说他是极左翼分子......菅野警官，你们警察，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这说不过去吧？”
铃木表面上虽然平淡如水，也没有发火，但是这句话里可谓是句句带刺。
——我知道村濑的死背后有猫腻。你别想唬我。
这便是铃木的真实意图。
菅野冷哼一声，默默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水。
“菅野警官，我知道你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些极道分子，前些年久濑组的事情，是我们对不住你。不过，眼下的这件事情，不仅仅关乎我们，更关乎你心中的所谓‘正义’吧？”铃木顿了一下，“我倒是不奢求菅野警官你能把一切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我只需要一个方向，或者说一个锚点，一个人名，你把这个告诉我，我们自己去调查，调查出来的结果，也和你无关，更不会牵涉到你。”
菅野放下茶盏，对着身边的铃木胜造微微一笑：“你好话说了不少......不过正如我所说的，我没有介入到这件事情的调查工作，对具体情况可以说一无所知。
我唯一知晓的是，那位枪手在刺杀吞口的同时，害死了我的一名同僚，还让另一名警察重伤住院，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听完菅野的解释，铃木的表情有些不满：“菅野警官，据我所知，你已经回到了刑事部，这样的恶性案件你不可能不参加吧？更何况有同僚被杀，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执意参加调查的，哪怕他们不允许。”
“你倒是了解我。”菅野调侃了一句，正色道，“正如你所说，我的确自己私自调查了，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我在这个过程中处处碰壁。案件被人用铜墙铁壁给围了起来，哪怕是我也没办法窥探到墙内发生的事情。”
这个回答半真半假。
真的是，的确有不少人不希望他调查这件事情，也的确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这起案子周围构筑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大部分人都关在了外面，无法探听到墙内的虚实。
假的是，菅野可不是那大部分人。得益于灰原，他甚至可以比公安更先一步触及到真相......
一半真实，一半虚假，往往只有实话和谎言杂糅到一起，故事听上去才会显得真。
人心便是如此滑稽。
听完菅野的话，铃木表情微变，他咂咂嘴：“——是谁能拦住你？”
“公安。”
一听这两个字，铃木的眼睛瞪得老大。
公安是什么？
公安那是手握杀生予夺大权的情报机构，他们和平时见到的警察可是两回事儿，警察在调查事件时要讲究个“名正言顺”，一切都要按照规则来。
可公安呢？
公安的眼里压根儿就没有所谓的规则，一切都要从“结果”出发，只要能达成目的，死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在话下。
也难怪菅野说自己处处碰壁，要是公安真的出动了的话，那很有可能会对外封锁消息——菅野这样的刑事警察自然无从下手调查......
“公安为什么会......”
“——不知道。”菅野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如果被我知道了，他们就可以集体辞职了。”
铃木勾起嘴角，认同般地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
“我只知道这么多，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铃木胜造想要一个方向，菅野就给了他一个方向，把公安抛出去给他，看他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调查，让公安察觉了，后果由他自负。
如果放弃，也和菅野没有任何关系。
反正我方向已经给了你，此事的症结也让你清楚了，余下的事情都是你的问题，菅野是不打算继续介入了，一点好处也没有。
铃木也很清楚菅野的意图，以至于他现在觉得自己是骑虎难下，一方面是想要查，但是却需要面对公安这堵铜墙铁壁，那些人可不是软柿子可供人随意拿捏，他们藏着掖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如果发现别人在调查，肯定会做出迅速甚至无情的反应，甚至连铃木自己也有可能丢掉小命儿。
但如果不往下查呢？那菅野的这个人情，算是白白浪费了，铃木知道菅野不可能帮他去刺探公安的情报，能告诉他此事的症结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再者，如果说到了这个地步，不继续往下查，实在是一件丢面子的事儿。
铃木想来想去，举棋不定。
“......菅野警官，我还是想要你一句准话，我兄弟村濑崇，到底是不是被杀的？”
如果这个时候菅野点头说不是，那铃木也大可以不必继续追究了。
可菅野对着他微微一笑，神情也非常复杂。
“——要我猜，十有八九，他是被杀害的。”
这一次，菅野说了一句实话。
而这句实话，在铃木的心底打了一个死结。
“我猜我应该没办法让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更详细的情报了吧？”
“当然不能，我可不想碰公安这颗钉子，你愿意碰你去碰，发生什么事情概不负责。”菅野噘噘嘴，站起身来，“如此，这个人情算是清了，我要带敦子走了。”
铃木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点了点头：“——希望你在警视厅一切顺利，菅野警官。”
——你希望个鬼。
菅野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