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涉及到外籍人士的犯罪,应该由组织犯罪对策部下设的组对二课出面调查,再加上发生了枪击事件并且有人伤亡,组对五课和搜查一课也应该加入进来和组对二课共同搜查,一般在这种需要多个部门合作调查案件的情况下,会由各个部门的课长牵头,在地方警署建立搜查本部专攻本案。
然而公安的出现却打乱了这正常的部署。
公安的领头人名叫“风见裕也”,他在见到临时负责人高木涉时只说了一句话。
——“这起案子涉及国家安全,接下来将由公安接手调查。”
风间把话说完,风间带来的那些手下就把高木涉等人给架走了,同时还在楼梯间外面的走廊围起警戒线,不许任何人靠近现场。与此同时,风间的同伙们还强行要求酒店方停下电梯的运行,以免有人通过电梯来到三楼。
面对气势汹汹的公安们,在场的刑事警察可以说寡不敌众,只能在警戒线外面大眼瞪小眼。
由于系长目暮遇袭,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滞留在现场的搜一三系群龙无首,没有头领的加持,几个班的刑事警察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位高权重的公安警察做对抗,要么一个劲儿地在现场附近徘徊,要么摸出手机给熟悉的警察同僚打电话,悉数公安的罪过......
而现场的公安可不在乎外面的刑事警察怎么看他们,刑事警察和公安警察的冲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便再冻上几厘米也无伤大雅。更何况他们的手头有着十分明确的任务,他们需要在“碍手碍脚”的刑事警察介入调查之前抹除现场的一切痕迹,务必不能让他们找到追查本案真凶的线索......
见到公安警察在电梯和廊道之间走来走去,被堵在外面的刑事警察一个个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要知道他们的上司才刚刚遭遇枪击,身为下属的他们本应该奋力追查凶手给目暮警官一个交代才是,可没成想竟然被公安公然堵在了现场之外......
更可气的是,眼下刑事部的上司们集体保持沉默,在场的公安又摆出“为了国家安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这帮做下属的也只能干看着那些不速之客在现场里来来往往,
这个时候,高木突然想起了菅野,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与其跨级联络松本老大,不如给菅野警部打电话,同样是系长的他或许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飞扬跋扈的公安,遥想数年以前,还年轻的菅野就和公安发生过冲突,这一次,说不定他能带着刑事警察们再冲一次......
高木和菅野的对话,灰原也听了一个大概,于是在菅野挂掉电话后,她抬起头说道:“看来楼上需要你。”
“啧,真是倒霉,这帮人竟然被公安骑在头上欺负......”菅野愤愤不平地咬了咬牙,“真是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没办法啊,毕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公安......怎么样,你要上去帮忙吗?”
“——话说公安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完全没道理啊。”菅野把智能手机装回口袋,“这个案子和公安能有什么关系?吞口重彦既不是极右翼又不是极左翼,为什么公安会出动啊?还来的这么快,就像早就收到消息了一样......”菅野想来想去,完全搞不懂这帮搅屎棍为什么会突然横插进来。
而灰原显然想的更多:“他们可能是外事课的公安吧——凶犯显然是一个外国人,搞不好还是在国际上有通缉令的罪犯,或许这就是公安介入的原因。又或许......公安也在调查组织,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公安也在调查组织?”菅野点了点头,“嗯,这种可能性的确是有,这倒是能解释他们这么快就出动的原因,或许他们早就知道组织要对吞口议员下手了——啧,也不对,如果他们早就知道,不可能出事之后才出现在现场,这帮公安不会出现这种失误,如果他们早就知情,肯定会守在酒店附近守株待兔才对......”
“——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好像很苦恼哎。”灰原打开车门,坐回到副驾驶席的位置上,“这搞不好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在搜一的警察面前立威的机会啊,他们不是都讨厌你吗?如果这个时候能帮他们赶走公安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对你刮目相看呢。”灰原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或许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好处......”
菅野一听灰原竟然会向他提出职场上的建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良久,他才自嘲般地笑了笑:“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孩子教做事......不过你还是太天真了灰原,只要公安想要留下,谁都赶不走他们。”菅野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充到,“而且你不了解警察组织,我之前动过他们的蛋糕,所以现在就算我给他们做出什么好事,也不会取得那些人的信任的。”
“那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上楼啦?”
灰原其实早就猜透了菅野的内心,他还是想上去看看的,看看公安在搞什么鬼,如果帮到了搜一的刑事警察,那纯属是“偶然”。
不过,灰原的存在让他有些束手束脚,刚才突然和灰原断开联系显然让他心有余悸,说到底,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灰原介入到这些事情中来。
既然他一直在为自己的着想,灰原觉得自己也应该回报点什么。
而最简单的回报,就是坚定他的信念:“你要送我回家吗?不过等你再回来,恐怕就没办法掌握第一手资料了哦,毕竟你在警视厅是单打独斗,没人会心甘情愿的帮你......”
灰原的话语几乎是明着把菅野推向了“上楼”这个选项。
于是乎,菅野陷入了纠结。
“嗯......这还真是难办啊......”
“有什么难办的,你没必要担心我的,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成员打断我们的对话,这就说明组织的黑客没有顺着数据流锁定我的位置。你上去看看吧,我就趁这个机会检查一下有没有人在你的电脑里远程植入了可以跟踪我们的恶意程序......”
说完,灰原将菅野的笔记本重新搁在腿上,翻开屏幕,按下电源键,随后抬起头,发现菅野还在原地踌躇,于是皱起眉头,佯怒道:“你还在等什么啊菅野警官?我这边很快就能好,你如果能早点下来,我们还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既然灰原已经给他铺好了台阶,那菅野自然十分乐意地顺着台阶走下来。
“好,那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下来。”菅野往前走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地折返回来,敲了敲车窗玻璃,“就在这里呆着,哪儿都不要去了。”
灰原对着菅野眨眨无辜的大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菅野这才放心地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