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齐家老宅,她一进门首先见到了一旁的戒尺,张日山坐在榕树下磕着眸,听见动静,缓缓睁开了眸子。
“听说你买下诸笔,送给了吴二白。”语气不咸不淡。
在长沙城的消息怎么能瞒过日山爷爷呢,她嘴角泛着笑意,“好久不见二叔了,送他老人家一个礼物,合情合理。”
“所以你把诸笔折断了?”张日山刚问出这一句。
黑爷来的巧,进门还顺便把戒尺拿了过来,“哟,小八爷真是大手笔,一百多万拍下诸笔,刚转手就给折断了。”
齐乐川嘴角微抽,黑爷一到她犯事儿的阶段,总要主动给张日山递戒尺。
张日山就算是拿着戒尺也从未真正动手打过,怕是觉得能威慑她吧。
齐九九此时更是一个搅屎棍。
他从血玉里飘出来,啪一下举手,跟农村街头坐的大妈有一拼,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道,“我作证,是一百五十九万,她就是个暴发户,不拿钱当钱看,还让吴家二叔颜面无存,更是溜的比兔子还快,应当严惩。”
齐乐川扶额,这小鬼,打小就是个告状精,她已经被坑习惯了。
“好小子。”张日山瞬间变脸露出笑意,一转话锋,还夸她胆子大。
齐乐川还腼腆一笑,“还行。”
黑爷与那小鬼当场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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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张日山与黑瞎子晚上喝酒的时候说过,吴二白这人精明,从不吃亏,怕是要小乐川还人情,小乐川太胡闹,在与他玩少年叛逆那一套。
第二日吴二白离开长沙时,那少年一袭灰色大褂仙风道骨尽显,她笑吟吟的送别,“二叔,我送的礼物还喜欢吗?”
吴二白并没有生气,他推了推金色眼镜,岁月让他越来越沉稳,商人身上总有一种圆滑世故的感觉。
他道,“礼物不错,二叔记住了。”
齐乐川依旧带着笑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火车站。
尔后,她笑意落下,吴二白是为吴三省而来,看似来长沙什么都没做,其实背地里做了很多小动作。
二叔甚至知道无邪包括她的所有行踪,虽然目的不明,但她知道,这很不对,她本想故意送礼刺激一下二叔,没想到二叔毫无反应,她也只能猜了。
要想知道二叔的目的,怕是只有无邪了。
吴二白坐上车,他旁边坐了一个男人,他透过车窗看向穿着大褂的少年,他道,“齐家的小八爷长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前途无量?
二叔顿一下,想起那根断掉的诸笔,他慢悠悠的摘掉帽子,道,“她确实不吃一点亏,还想转过头探我的底。”
“那留她在小三爷身边,会不会很危险?”男人问。
“危险?暂时没有,潘子,你还是想想你该怎么给我解释三省的行踪吧。”二叔提醒道。
潘子憨厚的揉揉后脑勺,话题聊没了,他也不打算实话实说。
吴二白忽然回来的这一趟,也是三叔提前安排好的,是让吴二白代替他去审查,把齐乐川放在无邪身边是不是正确的。
吴二白心里自然清楚,齐乐川这小子从小就招人喜欢,若要无邪与她合作,至少他这个做叔的,得搜集一下她近些年的资料,看她的合适度。
无邪就站在离齐乐川不远的地方看着,胖子倚着墙,有些懒得看,“呐,你二叔就是和小娘炮商量好要坑你,这下信了吧。”
无邪透彻的眸子中带着几分质疑,“不可能,她送二叔礼物还折断那可不是好意。”
王胖子拦住他的肩膀往回走,“信不信由你,回去吧,二叔一走,她还得来吴家常坐,慢慢来。”
无邪皱眉,“她经常来吴家干什么?”
胖子“啧”一声,“能干嘛,忽悠你这个小天真呗。”
无邪眼中的世界都是善意,他并不信一个小时候的发小能对他有恶意。
而王胖子经历了时间的打磨,早就看透了人生,人嘛总得经过社会的毒打才能明白,人生处处都是坑。
已是入夏,蝉声一片,日上三竿,齐乐川躺在榕树底下,眸子眯着,好生惬意。
张日山打着领带走出来,“最近长沙有些不太平,少出来晃哒,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
齐乐川听到了敷衍点头,懒懒道了句,“嗯。”
事态紧急,张日山说完就没了踪影。
第一次见他这般着急。
齐乐川朝屋里喊了一声,“黑爷,日山爷爷这是着急去哪?”
黑瞎子在屋里学习盲人按摩,听见她喊,回应了一声,“去老邓那,听说在长沙山林一伙盗墓贼挖坟掘墓,被上面发现了,这可是要入狱的。”
长沙现任的市长是个老人了,叫邓向,与佛爷一代人,他敬重佛爷,更是知道张副官的存在,一般他不会出面求副官帮忙,这次事态紧急,只能求张日山来解决。
“可是这和让日山爷爷去有什么关系,打不过他们?”她问。
黑瞎子探出头,“那我就不知道了,那墓也是够奇怪的,在山林的一处私宅里,张百岁听见好像挺紧张的,直接就去了。”
齐乐川忽而起身,她抛起三枚铜钱,落在地上时,她神色一变。
黑爷见她起卦,笑道,“没必要吧,这……”
他话还没说完,齐乐川进屋将布包背在身上,抬脚就往外走,“我也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
少年走的急,黑爷喊了一声,“你不是下午要去找无邪吗?”
她摆摆手,加快脚步,“不找了。”
黑爷不明所以,继续回屋练习按摩手法,决定今晚就去出摊,就叫盲人按摩。
齐乐川出门坐车来到市长家,结果扑了个空。
门口的守卫告诉她,他们已经朝山林去了。
那一处山林名为断指山,因为山峰形似五指,其中最小一根的断掉了,由此得名。
这处山林地势复杂,虽为断指山,但风水极佳,齐八爷当年就是在这座上了留了一处私宅。
只是齐乐川只去过一次,就是五岁那年,在4424列车上的棺椁就封在了这处私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