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脸色一白,她清楚地明白了,庶妃的意思。听话、好掌控,是不喜她方才的提议了。
这是对她,严重的警告。
沁柔过了就是过了,她也不甚在意,她知道,这对小满来说,或许不太公平。但那又如何,穷则独善其身。
这世间,对谁有绝对的公平了。她想给别人公平,但她有那个能力吗?沁柔自认没有,她也还得防着自己不受牵连,所以没谁对不起谁,人总要先对得起自己。
“你在我身边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不在意。合则聚,不和则散。但我不喜欢别人违逆了我的性子,那会让我不高兴。”沁柔道。
大家都是人,她不为难别人,别人也别为难她!想要往上爬,就另寻明主,她这里,容不下主意大的奴才。
一个宫里,只能有一个主意大的,恰巧,她就是。所以,不需要添别的人了。
沁柔慢条斯理,告诉小满,“这不短的日子里,你看我,什么时候喜欢亲自参与这样的热闹了。你就算心思细腻还差些,不够,这一点,也应该看出来来了才对。怎么,打量着我不理事儿,心思大了吗?逆了我不高兴,也要提这样地建议?”
沁柔看得清楚,她懒得理事不假,不代表她是个傻子,蠢货。什么事儿都看不出来,相反,正是因为看得太透彻,她才不愿意去看。
因为太费心思了。最终大概率是无力扭转的结局,这样看不到回报、看不见未来和光明的黑暗,所以她不愿意去费心思。沉寂在黑暗里,也不错。
她一个人,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活着,也未必不好。何必去挣扎!反正是一样地结局。
小满抬起头,看了沁柔,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你,无悲也无喜!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笑与不笑的时候,都是真的能看透人心的。
一瞬间,所有的辩驳都堵住了,沉重有千斤,再轻易,不能说出口了。
小满默认了,但怪谁呢?她才进宫没多久,学好了规矩,就分到了庶妃身旁伺候,庶妃虽然性子怪些,却不差;
早先又一直深得宠爱,后宫人人看人下菜碟,奴才们更是如此,知道她是承乾宫出去的奴才,都要敬她三分,即便庶妃脾性压着,她也还是渐渐地,失了分寸、忘了尊卑了。
得志便猖狂!是人的本性。几乎无人可逆。
稳重的阅历,是需要时间锤炼出来的。
这一点,在小满身上,也已经在开始验证了。
沁柔有一丝疲惫,她知道,她和宫里的任何人,最终都不会有一个好结局,但她却不知道,这个结局的时间这样的短。
那么快又急促,叫她轻而易举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么久的情分,不是假的。
她不是铁石心肠,她是只顾自己,但也不代表着,她完全不顾别人了。那样,那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可以冷心、狠心,却不会无心。
“庶妃,奴婢错了。”小满赶紧就跪着道。她为自己想,但也为庶妃想,但方法错了。
就触及到庶妃的逆鳞了。
沁柔靠在榻上,对小满的跪视而不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她懂!但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面上惶恐,心里又有多深的怨恨。
沁柔声音并无飘渺,她只是平淡地再次重申一遍,“我记得,我入宫的时候,就告诫过你;我们都做好各自的事情,都好好地生活就是。”
“我再说得冷情、清楚些,我可以自寻麻烦,但不想给别人解决麻烦,清楚吗?”沁柔也素来是不顾忌颜面名声的,她有话,就说了。
她自己惹了麻烦,是因为无论多大,她自己都能担。她心甘情愿去担,自己选的路,跪着也会走完。绝无怨言!
但她绝不会为别人的选择,去承担遗留下来的过错。
宫中都是蠢人吗?叶赫纳喇福晋与叶赫纳喇庶妃明晃晃的关系,就摆在那里。你去叶赫纳喇福晋跟前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打着什么算盘吗?
自觉聪明,但干的,实在是愚蠢的事儿。
沁柔一丝半点,都不想跟这样地蠢事沾边。她有间歇性厌蠢症!
所以,为贴身奴才,解决麻烦不是不可以。但必得是她能力范围之内、没有犯下错的。
违逆了她的意思,惹得她不高兴,还要她为你解决麻烦,怎么可能?她是菩萨吗?大肚能容,包容天下所有人,她有那个待遇吗?
“庶妃,是奴婢错了。求庶妃惩戒奴才!”小满这时候机灵劲儿上来了,她也想起了庶妃初入宫时说的话。
心里一颤。其实庶妃从未变过,她一样地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不过是这些日子里,久得恩宠,也收敛了些。就叫她将那遥远的记忆遗忘了,如今不过些许熟悉的生分,那份回忆又再次充斥、盈满了小满的脑海中。
“站着吧!站到什么时候我说可以动了,再什么时候动。”沁柔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人的本性在哪里,岂是重罚可以改变的。不过她还是得拿出以后态度来,再好好思量,这事要怎么处理。
是不是要继续放任下去。她大概清楚,这样地脾性是要惹祸的,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就不只她自己和贞顺斋的奴才了。
不过要如何处置,沁柔也还想好。小满是她跟前贴身伺候的人,了解她的脾性。这也倒不是大问题!
只是恩仇情怨,于人心念之中存在,不过在一年之间。谁知道,小满哪日,就会成了她自己的尖刀。沁柔拒绝这样地死法。
若是她无预测也就罢了;若是有所预测,还落得这样地下场,她费得要怄死、气死。
只是论起来,小满也着实无大过,毁人前程这样的事儿,无端无倪地,还是少造些孽吧!
沁柔是相信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的。
她自己也愿意遵循这样地原则,刑罚一致。
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对光明正义的飘渺的坚守。
哪怕可能有所有人作恶,但沁柔,自己还是想要遵循这样地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