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沈木兮要找谁,春秀都觉得既然是开了口,就得帮着做到。永安茶楼?茶楼里除了掌柜的就是伙计,到时候自己每个都观察过去,一一回来转告沈大夫,这不就结了?
这么一想,春秀便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
书房门外。
沈木兮站了很久,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门。
连一旁的黍离都快看不下去了,心道:沈大夫,你倒是推啊……推门啊……
“王爷!”黍离一声喊。
惊得沈木兮当下一哆嗦,猛地扭头看他。
黍离尴尬一笑,“沈大夫,请吧!”
沈木兮回过神来,还是没抬手,好似这辈子跟这道门杠上了。
“沈大夫,你跟这道门有仇吗?”黍离终是轻叹一声,“要不,在下代劳?”
“我……”沈木兮挑眉看他一眼,面上略有冷色。
黍离瞧着她这般死磕之态,想着王爷素来不许任何人未经允许闯入书房,可之前却字字清晰的下令,让沈木兮进去,那就是说——沈木兮是不受规矩所约束!
如此,一不做二不休,黍离忽然推了沈木兮一把。
“啊……”沈木兮毫无防备,当下扑进了房中。
黍离眼疾手快,赶紧合上房门,这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自个没碰着房门,应该不算是闯?闯的是沈大夫,王爷那么深明大义,应该不会怪她!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没心肝的,黍离那傻子,没瞧见书房门前一道坎吗?
沈木兮是扑进来了不假,可这一扑,让她扑得快窒息了。胳膊肘抵在地面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膝盖处好似连骨头都碎了,可见力道之狠!
武夫就是武夫,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都不懂。
好不容易坐起来,沈木兮疼得双眉紧蹙,吃痛的揉着手肘,还有膝盖。还好自个抵了这么一下,不然这内脏都要摔碎了。
那金丝绣暗纹的靴子,已然出现在她跟前。她顺着靴子往上看,某人面色微沉,居高临下的俯睨着她,那姿态何其倨傲,像极了很多年前的高不可攀之姿。
“进来便进来,行如此大礼作甚?”他开口。
听出薄云岫语气里的嘲讽之意,沈木兮瞪了他一眼,想着为何每每自己狼狈,都会被他看到?正思虑着,他已弯下腰,作势要将她抱起。
见状,沈木兮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快速而毫不犹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她速度太快,还是因为他……故意的,她起来了,他还弯着腰,这不就凑一起了?于是乎,刚好大眼瞪小眼,视线胶着。
她看见他幽邃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容脸,那张陌生得连她自己都不怎么喜欢的脸。
他目不转瞬的看她,面上无悲无喜。
下意识的,沈木兮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薄云岫没有作甚,不温不火的站直,“你不是第一个扑进书房的人。”
心,猛地漏跳半拍,沈木兮敛眸,“王爷找我来,不知有何吩咐?若您觉得我与郅儿在府中多有叨扰,不妨把我们母子赶出去,到时候也免得我粗手粗脚的,扰了王爷!”
“药庐可去看过?还满意吗?”他转身朝着书桌走去,“不足之处,可告诉黍离,他会酌情处置!”
沈木兮直起身子,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在她面前,只要跟他保持安全距离,她这窒息感就能得到舒缓,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待薄云岫坐定,又开始执笔,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悦的看她一眼,“还不过来研墨?!”
“民女是大夫,不是奴婢!”她义正辞严。
言外之意:不干!
“大夫不也要写方子?”他倒是厚颜,“难道你的笔杆子自带墨汁?”
沈木兮想着该怎么回答?
“鞋子太贵重了,少走几步。”她说。
薄云岫皱眉,这都能算理由?可他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那给你多做几双,哪怕你每日一双都成。离王府,不差你这双鞋!”
一脸怨怼,沈木兮终是走到了他身边,捋了袖管为他研墨,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看到了他唇角几不可见的笑意,就那么一星半点的,似笑非笑。
她咬咬牙,恨不能把墨砚都砸他脸上!
书房和当年的模样很相似,稍稍有点改动,但……唯一没变的是画架上仍是挂着一轴画。之所以说一轴,是因为当年这画是铺开的,今日是卷起来的,约莫是怕弄脏了吧!
是啊,魏仙儿的画像,那么惟妙惟肖,何其神形具备,若非是放在心上,如何画得出那么细致的一颦一笑。
见她将视线从画架上收回,薄云岫紧了紧手中的笔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王爷给不了。”沈木兮低头研墨。
“除了离开,本王都可以答应你。”他难得音色低柔。
沈木兮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一抬头,见着薄云岫依旧面色无温,想着……险些被他的声音骗了,“我想开个医馆,继续行医!”
沉默。
尴尬的沉默。
沈木兮也没打算他会答应,不过是随口那么一提罢了,没瞧见人都把药庐按在后院了吗?可后院里弄个药庐,她给鬼看病吗????
“回去等消息吧!”薄云岫道。
“嗯?”沈木兮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真的答应了?今儿离王殿下心情很好吗?怎么说什么都答应?
薄云岫笔尖蘸墨,顿了顿又抬头看她,刚好看到她眼中的诧异,不由的面色陡沉,“怎么,本王像是言而无信之人?”
沈木兮摇摇头,“王爷最守承诺,一诺千金!”
他又不是傻子,知道她这么说,不是真的恭维自己,而是怕他反悔。
“罢了!”薄云岫低头继续写着,“拿东西来换,如此你才能相信本王的诚意!”
沈木兮一时被绕懵了,他答应她,让她开医馆,回头又让她拿出相信他的诚意?这都哪跟哪啊?想了半天,她都没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何况……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交换的。
“皇帝给你的那块令牌!”他摊开手。
沈木兮眉心微蹙,“为何?皇上所赐,便如同圣旨一般,我岂能……”
“拿来!”薄云岫似乎打定主意。
沈木兮放下墨条,“此事我会自己处理,就不劳王爷费心。既然王爷没什么吩咐,沈木兮告辞!”
“沈木兮!”他猛地站起身。
惊得沈木兮疾步后退,后背砰的撞在了窗台上,疼得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天知道她这脊背早前受过伤,如今皮与肉都还嫩着呢!
“站住!”她低斥,“不许过来,你站那别动,你若是再动,我就从这窗户跳出去。”
薄云岫面黑如墨,“就这么想入宫当妃?”
沈木兮翻个白眼,这都哪跟哪?她不过是想留个护身符,哪日若是遇见麻烦,好歹还能拿令牌给自己打打气,助助威罢了!皇家之物,不管是谁见着,都会给几分薄面。
“与你何干?”沈木兮略显恼火,“我沈木兮如今是孤身一人,虽说带着孩子,但也是未嫁之身,来日婚嫁,亦无需经过王爷同意。王爷妻妾成群,何必理会我这乡野村妇?入宫也罢,嫁与他人也好,横竖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定定的看她,未有言语。
“王爷身份尊贵,沈木兮一介草民,原就是云泥之别,若王爷觉得我们母子的存在,让王爷颇为尴尬,还望王爷能赶我们出府!这东都虽然繁华,却并非沈木兮一心向往之地。”她继续说着,言辞激烈。
见他未有动容,沈木兮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娶你!”
四下,忽然一片死寂,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呼吸微窒,神情微恙,沈木兮面色青白的别开视线。
很多年前的那个人,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我娶你!
然后下一句是:等我!可最后的结果呢?一场大火,心如死灰。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死了,为了孩子,她才撑着一口气活下来,那段最煎熬的日子,每日纠缠的苦痛,还有日日不断的苦药……
至今想起,宛若昨日。
薄云岫上前,然则沈木兮却发了狠似的,用力推开他,快速跑出了书房。
外头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没完没了。
“王爷?”黍离满脸茫然,沈大夫为什么怒气冲冲的跑掉了?难道是王爷做了什么?可沈大夫衣着完整,王爷亦是衣冠楚楚,不像是……不像是王爷动过粗。
见着薄云岫站在房门口不语,黍离深吸一口气,“王爷,沈大夫答应您一起去见钱公子了吗?”
薄云岫横了他一眼,“这种事还要本王开口?你是干什么吃的?”
砰的一声,房门合上。
黍离被骂得莫名其妙,王爷这邪火来得太急了点,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王爷不是让沈大夫来商议钱公子中毒的事情,借此查找关家的小儿踪迹?如今怎么……既然王爷没提这件事,那王爷和沈大夫两个人,关起门来做了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
黍离皱眉,罢了罢了,王爷高深莫测,他哪里能猜得着,还是自己跑一趟,乖乖去找沈大夫商议吧!
大雨瓢泼。
药铺楼上,窗户半掩。
步棠怀中抱剑,靠在窗口,冷眼望着外头。
大街上,行人撑伞,走得何其匆忙。
“离王把她带进了王府,你不赶紧想办法?”步棠回头。
陆归舟正在翻阅手中的账簿,对步棠的话充耳不闻。
“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步棠轻嗤,“到时候出了事,后悔的还是你!我宁愿她跟着你,也好过回到那个龙潭虎穴里!当年她是怎么出来的,难道你忘了?”
“我见过离王。”陆归舟笔尖蘸墨,仔细的在账簿上记下一笔。
步棠翻个白眼,略带不悦的坐在他对面,“见过有如何?男人罢了,有什么可稀奇的。皇室子弟,哪个不是薄情寡义?你且看看离王府的后院,多少女人日盼夜盼,可最后呢?”
陆归舟合上账簿,转而伸个懒腰,又拿起第二本。
“陆归舟!”步棠猛地摁住账簿,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在湖里村的时候为何不通知我,非得任由她回到东都?如果……”
“不管怎样,你根本改变不了结局。”陆归舟拂开她的手,继续翻开账簿查阅,“你以为离王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如此偏僻之地,却有离王大驾光临,真的是偶然吗?”
步棠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薄云岫是有备而去?”
“且不说是不是长生门惹的祸,但这些年离王府一直没有放弃也是事实。当年那场大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离王压根没有相信。”陆归舟面色凝重,笔尖微微一顿,不慎落下一点墨汁,瞬时晕开片片墨色。
四目相对,陆归舟露出一丝苦笑,“她性子要强,你多帮帮她,有些时候她也是情非得已。离王府那头,你多留点心,我估摸着她闲不住,很快就会出府,到时候别让她找不着你!”
“我告诉她,如果有事可以去东来客栈,跟掌柜留个声便是!”步棠面色凝重,“你说,她当年面目全毁,如今身上已无半点旧痕,薄云岫为什么还能认出她?真的有直觉这种事吗?”
陆归舟敛眸,若无其事的翻看手中账簿,“有!”
“真的?”步棠不太相信。
“若你心中有一人,刻骨铭心,至死不渝,那么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会出现在哪里,你都不会错过,更不会放弃!”陆归舟神情越发凝重。
其后,不管步棠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吭声。
许是觉得无趣,步棠叨叨了两句,极是不悦的离开。
一直到步棠走远,知书才探出头来,捂着心肝快速上楼。进了门,知书探着头往窗外看,“这凶女人终于走了,差点没把我吓死!这么凶悍,以后注定孤独终老。”
身后“啪”的一声响,陆归舟面色凝重,手中的笔杆子重重落在地上。他双臂撑在案头,眼皮子微微垂着,呼吸略显沉重。
“公子?”知书赶紧将笔杆子捡起来,“你怎么了?”
陆归舟目光微凉的望着窗外的雨,忽然间笑得很是苍凉,“没事,你下去吧!”
知书知道自家公子怕是因为沈大夫的事儿忧心,便也不敢打扰,将笔放在案头,轻轻的退出了房间。想了想,知书觉得应该主动出击,公子性子好,做事素来温柔,自己身为公子的心腹,就该为公子分忧。
思及此处,知书忙不迭撑着伞出门。
“哎哎哎,你去哪?”身后,药铺的王掌柜扯着嗓子喊。
“找解毒丹!”知书随口答。
王掌柜挠了挠头,“什么解毒丹?知书上哪找解毒丹?”
伙计摇摇头,“下这么大雨,上哪儿找解毒丹,八成是脑子进水了。”
“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王掌柜无奈。
知书跑得飞快,雨水溅湿了鞋袜,可离王府门前都是侍卫把守,他一个小奴才怎么可能进去?饶是请了侍卫通传,却也没见着人理他。
想了想,知书觉得应该走后门。
后门……有狗,追得知书转身就跑,脚下一滑,一头扎进了边上的垃圾竹筐里,最后不得不顶着满头的站在大雨里。
他就是想见一见沈木兮,告诉她,他家公子茶不思饭不想的,让她给劝一劝,谁知道却是这般艰难。离王府的墙头那么高,他又手无缚鸡之力,想爬墙也得有这命啊!
最后还是春秀刚好走出了后门,才看到了头顶烂菜叶,浑身湿哒哒的知书。
“妈呀!”春秀猛地窜回了后门,隔着门缝问,“是人是鬼?”
“我是知书,你说我是人是鬼?”知书狠狠抹去头上的烂菜叶,“狗呢?”
“我让人牵走了!”春秀探出个头来,上下仔细打量着知书,“你真不是淹死鬼?”
“淹你个头啊,我这是让狗追的!”知书愤愤的拿起一旁被狗撕破的伞,一把破伞撑在脑门上,大雨透过缝隙,吧嗒吧嗒砸在他身上,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你快点出来,我是代表我家公子来的。”
春秀想了想,又呐呐的问了句,“你真的是知书?”
知书真想哭,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大雨天,跑这儿受罪!
“哦,真的是知书!”春秀开了门。
知书扁扁嘴,“春秀,你终于认出我了!!”
好在薄云岫棋差一招,没有派人盯着沈木兮,否则沈木兮怎么可能溜出去?当然,沈郅没有走,小家伙说了,要在府内当内应,否则一旦他们娘两都走了,那尊佛还不知要怎么发火?!
留一个人,自然是为了让薄云岫相信,沈木兮没有逃走,只是出府办事而已,她不会置儿子不管,一定会回离王府的。
“春秀,记住了吗?”沈木兮低低的交代。
春秀颔首,“记住了,叫夏问卿,许是会改名,但不会改姓,所以打听不到夏问卿就找姓夏的。”
沈木兮点头,“你路上小心,记得早点回府。”
“欸,我晓得!”春秀撑着伞离开。
“沈大夫,你让春秀去干吗?”知书凑上来。
沈木兮笑了笑,“没事,我们走吧!”
“快点吧,公子近来担心你,吃不着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似的。”知书在旁喋喋不休,“公子一听说离王府出事,皇宫里有人出城,赶紧就去找了步棠。”
“沈大夫,您是不知道,步棠那死丫头凶狠泼辣,平素最喜欢欺负人,我为了找她,吃了好大的亏……哎,沈大夫……沈大夫你慢点!”
一直到晚饭时分,沈木兮都没有回来。
某人一张黑脸,镇得整个离王府都跟冰窖似的,既安静又冷风飒飒。
餐桌上,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你娘去哪了?”薄云岫问。
沈郅若无其事,扒拉着饭往嘴里送,“自然是去办事了,难道要在这里坐吃等死吗?”
黍离原是想布菜的,可看着王爷满脸的杀气,只怕升起的不是食欲,而是……深吸一口气,黍离低低的开口,“王爷,要不卑职去把沈大夫……”
冷不丁一记眼刀子横过来,黍离马上闭嘴。
“说实话!”薄云岫印堂发黑。
“娘说,到别人家吃饭,需得食不言寝不语。”沈郅吃得津津有味,语罢抬头瞧着薄云岫,“王府应该也有这样的规矩吧?我记得你当时跟你儿子说过。”
沈郅饭量少,快速吃完饭便站起身,“王爷慢用,我要去找毓青姐姐玩,再见!”
“站住!”这次不只是印堂发黑,薄云岫的脸也全黑了,“本王让你走了吗?”
沈郅回身站着,嘟着小嘴盯着他。
“沈公子,王爷也是担心沈大夫,你若是知道沈大夫在哪,就说出来好不好?王爷这厢跟沈大夫还有要事相商,着实是急事。何况,你娘来到东,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走不回来,那可是很危险!”黍离温柔的哄着,“沈公子,你也不希望沈大夫出事吧?”
沈郅面色微恙,眨着眼睛望着黍离,终是爬回了凳子上老老实实的坐着,“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娘去哪了,她……是被知书叫走的。”
知书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这些日子,沈郅也算看出来了,王爷很是不喜欢任何人靠近他母亲,尤其是男子!对于自己,王爷也算是爱屋及乌,连薄钰都被教训了一顿,还为他得罪了太后。
薄云岫一个眼神,黍离行了礼,快速退下。
“你不要伤害他们!”沈郅有些紧张,“我娘不会喜欢你这么粗鲁的!”粗鲁?
薄云岫憋着一口气,终是冲他招招手,“你且过来。”
沈郅犹豫片刻,小小的迈开步子站在薄云岫面前。
“你救了阿落!”薄云岫忽然提起这个,沈郅有些懵。
大人们的心思,都这么跳跃吗?他有点接不上话。
“本王让阿落来伺候你母亲,你觉得你娘会高兴吗?”薄云岫问。
沈郅挠挠头,“你这是询问吗?”
薄云岫黑着脸,眸光冷冽,“算、算是!”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我才能告诉你答案!”沈郅可不是好欺负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薄云岫冷声低语,小小年纪这般刁钻,还要交换?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沈郅负手而立,“我娘此前给我的豆子,是不是你偷吃的?”
薄云岫目光陡沉,周身寒戾腾然而起。
吓得沈郅连连退后,愣是没敢再吭声,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得寸进尺了?又或者……错把老虎当猫,这会要吃大苦头了!瞧,这人的脸色好可怕,眼神好像刀子,冷得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叫偷吃吗?”他冷声训斥,“不过是尝一尝罢了!”
“哦,那就是你偷的!”沈郅鼓着腮帮子,还尝一尝呢?都吃了大半包,若不是他还有点良心,知道留点,估摸着都要进他肚子里。
偷豆之仇不共戴天,不过答应人的事儿,也该说话算话。
“我娘让我叫阿落为姑姑,你知道答案的!”沈郅扭头就跑。
薄云岫半垂着眼皮子,自嘲般冷笑。
须臾,黍离转回,“王爷,沈大夫还在药铺里没出来,不过探子汇报,沈大夫与陆归舟只是在商议建医馆的事儿,窗户都开着,没有发生任何事。”
其实黍离也想不通,明明王爷都知道,为何非要套沈郅的话?小孩子的话,那么重要?还是王爷想通过沈郅,做点别的?
说起这个,黍离不由捏了把冷汗,想来自己的演技还是不错的,方才沈郅竟没看出端倪。
估计是孩子心虚,否则沈郅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漏洞来。
“去一趟落日轩,把人接过来!”薄云岫深吸一口气,“送去她那院子。”
“是!”黍离行礼,转身离去。
黍离是跟沈郅前后脚进的落日轩,进去的时候,沈郅正和关毓青主仆两个蹲在回廊里,三人凑在一起围着个火堆似乎在等什么。
乍见黍离过来,念秋是第一个挡在跟前的,“你来干什么?”
黍离长叹,见过护食的,没见过这么护食的!!好歹是王爷后院的女人,他这王爷的亲随到来,她们不该问一问王爷来了没有?王爷今晚是否会过来留宿?结果头一句便是来干什么,真是让人头疼。
“我不是来吃东西的。”黍离快速表明来意,“王爷有令,带阿落去问夏阁养伤,伤愈之后随侍沈大夫左右。关侧妃,请您放行!”
“哦,不是来抢吃的。”念秋闪开身子,“小姐,没事了!”
沈郅仰望着关毓青,抿唇没有言语。
关毓青笑了笑,“无妨,就算阿落不在这里了,毓青姐姐还是欢迎你的!不管什么时候,随时来玩。”
“嗯!”沈郅连连点头,“毓青姐姐,烤红薯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关毓青这才想起,赶紧与念秋用铁爪子扒拉着火堆,直接把黍离晾在了一旁。
黍离叹口气,转身吩咐底下人,赶紧进屋抬了虚弱的阿落离开。从始至终,那三只馋嘴猫都蹲在回廊里,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压根没搭理过任何人。
沈郅悄悄回头,“他会不会告诉王爷?”
“甭管他,也甭怕他!”关毓青道,“后院那么多女人,谁有你娘这等好事,竟然进了问夏阁?这些日子府内的人早就把你们当成主子了!”
沈郅愕然,“为什么?”念秋吃着烤红薯,神神秘秘的开口,“你知道那里为什么叫问夏阁吗?”
“不知道。”沈郅摇头。
念秋道,“听说里面曾经住着一个人女人,那女人无名无分的跟着王爷,她就姓夏!”
关毓青皱眉,“说起这个姓夏,我倒是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那可是轰动一时啊!”
“什么事?”沈郅目瞪口呆。
关毓青招招手,示意沈郅凑过来,“我告诉你,当年啊……”